第3章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数日后，张恒住所中。
此刻，张恒正伏于案前，细细研读手中的《孙子兵法》，这是他不久前向简雍借来的。
“兵者，诡道也...”
张恒轻声诵读，下一刻却又皱了皱眉。
因为他不知晓下一句是什么。
现在使用的文字与后世的简体字有所不同，尽管张恒也曾读过一些古籍，但面对这些隶书所书写的文字，还是有些许费脑筋。
再加上，这些文字既无标点，也无注释，理解起来还是颇费心神。
正当张恒读至“圮地无舍，衢地交合”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张恒尚未起身，刘备便已推门而入，面带喜色。
“先生！曹军拔营了！”刘备说道，说话间带着些许喘嘘，兴许是疾步走过来。
张恒只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看向刘备。
他注意到刘备的衣衫略显凌乱，甚至没有穿鞋便急匆匆地赶来，显然刚刚得到消息后便立刻前来告知。
而且，刘备对他的称呼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刚刚似乎称呼我为“先生”，说明我在刘备心中应是有了些许分量。
对于曹操退兵，张恒也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历史上就是如此。
但张恒依然明知故问，说道：
“当真？主公可曾查实？”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惊讶，毕竟，做戏做全套。
刘备坐在案前，用衣袍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道：
“兖州探子来报，陈宫、张邈等人果真如先生所言，反叛曹操，并且迎吕布入主兖州。今晨曹操便已率军星夜北归。”
张恒微微颔首，拱手笑道：
“如此甚好，曹操退兵，徐州之围可解！”
刘备见张恒神色自若，心中愈发佩服，又道：
“先生果有先见之明，此前若非先生提醒，我等或许还在苦战之中。如今兖州生变，曹操回援，我军可暂避其锋芒，休养生息。”
张恒起身，正色道：
“主公过誉了。曹操虽退，但此番变故，我军仍需谨慎应对。兖州之乱虽为我军解围，然曹操必不会善罢甘休。待其平定内乱，必会卷土重来。我军需趁此机会，整顿兵马，以备后续之变。”
刘备听后，点头称是，道：
“先生所言极是！”
忽然，刘备的目光被案上摊开的竹简所吸引，而张恒也跟着刘备的目光看过去。
张恒想要收起竹简，却被刘备抢先一步。
刘备拿起竹简，扫视一番后，心中大惊！
他曾拜师于卢植门下，自然知晓这是何物。
他没有想到张恒竟会在如此局势治下，仍不忘研读兵书，心中对张恒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而张恒却好似有些尴尬，只是谄笑。
刘备俯身拿起竹简，面向张恒，道：
“不曾想先生竟如此勤勉！先生白日运筹帷幄，夜晚研读兵法，备得先生，何其幸也！”
他没想到张恒竟会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仍不忘研读兵书，心中对张恒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张恒见刘备如此夸赞，心中不免有些许得意。
他故作紧张之色，俯身拱手道：
“主公谬赞，恒不过略通一二，实不敢当此盛誉。”
“先生过谦矣！”刘备忽握住张恒的手，“今日兖州之变，足见先生洞见千里。备欲拜先生为军师中郎将，早晚请教，不知...”
张恒义正言辞说道：
“昔日管仲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乐毅辅佐燕昭王，振兴燕国。恒虽不才，亦愿效仿先贤，为主公尽绵薄之力。”
刘备大喜过望，道：
“甚好！甚好！备得先生，如鱼得水，如鸟附翼！”
言罢，忽闻门外马蹄声急。
赵云疾步入内，甲胄铿锵作响：“使君！陶公呕血昏迷，糜竺先生请主公速往州府！”
刘备神色骤变！
张恒亦是一惊！
张恒心中暗自思忖：
“陶谦这么快就不行了吗？历史上不应该是先与曹豹一同追击曹操，再领徐州么？难道历史提前了？”
刘备闻言，转身欲行，又回首深深一揖，道：
“徐州事急，先生可否随备同往？”
张恒整衣正冠，道：
“敢不从命。”
.
徐州府内。
糜竺领着刘备等人快步来到陶谦屋外，门口紧闭。
此刻，关羽、张飞等人也已在屋外，就连田楷也在此，想来是先一步到来。
陈登却在屋外踱步，见刘备赶来后，迎上前，拱手道：
“使君，我主病情急转直下，适才又呕血不止，如今昏迷不醒，形势危急！现今大夫在其中救治！”
刘备闻言，心中大震，急忙问道：
“大夫如何说？”
陈登叹了叹气，道：
“大夫说，主公他本就体弱，前几日更是忧心战事，操劳过度，导致病情恶化。如今只能尽力稳住，至于能否醒来，实属难料！”
刘备闻言，心中焦急万分，陶谦若死，徐州将群龙无首，局势必会陷入混乱！
张恒听到此言，暗自思忖：
“我记得史书上说，陶谦是在榻前将徐州交于刘备的，若陶谦无法醒来，岂不是说刘备无法接下徐州牧的位置？届时他的处境便将急转直下，毕竟，有徐州作为根基之地，和没有徐州作为根基之地，可谓天差地别。”
在张恒沉思时，他忽然看到张飞的目光正向自己过来。
张恒忽地抬头，与张飞对视了一眼。
而张飞发现后，却是迅速扭头，脸上有些通红，似是有些许不好意思。
张恒看到此种神态，只是笑了笑，心中暗道，没想到翼德将军也有如此一面。
这时，陈登忽然开口说道：
“使君，我主在昏迷之前，曾嘱咐我等，定要让刘使君接任徐州牧的位置。”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让刘备接任徐州牧，岂不是要将徐州送与他？
这岂不是说，刘备从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一跃成为了一州之牧？
众人皆震撼不已。
关羽、张飞等人却是暗自窃喜，毕竟自家主公若是能继任徐州牧，那便是一州领主，无需再寄人篱下。
有徐州作为根基，霸业可图。
而田楷则先是一惊，旋即沉思，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与其他人不同，刘备却是赶忙拒绝，道：
“使不得，使不得！备才疏学浅，怎堪担此重任？还望陶公能另选良人。”
陈登见刘备推辞，面露急色，道：
“刘使君，此乃我主临危所托，已是再三叮嘱，还望使君勿要推辞。使君仁义之名在外，徐州百姓也盼望使君能够继任州牧，保一方安宁！”
关羽、张飞、赵云等人虽未言语，但却投以目光在刘备身上，张恒看得出来，他们很是希望刘备能够接任。
尤其是张飞，目光更是强烈，如若不是关羽在后紧握他的手，怕是就要上前劝说刘备放心接下了。
张恒见此情形，觉得是时候了，便上前一步，拱手道：
“主公，今陶使君临危相托，此乃天授良机，不可错失啊！恒以为，主公若接任徐州牧，则有三利。其一，徐州乃富庶之地，兵精粮足，主公得之，可广纳贤才，扩充实力。”
“其二，徐州地处四战之地，主公据之，可进可退，进则逐鹿中原，退则固守一方。”
“其三，主公继任，可收拢徐州百姓之心，使民心归附，为日后图霸奠定根基。”
“反之，主公若拒不接受，亦有三害。其一，徐州无主，势必陷入群龙无首之局，曹操平定兖州之乱后，必会卷土重来，届时徐州无有能人，恐难逃曹军屠戮，百姓将遭涂炭，而主公仁德之心，难道忍见此等惨状？”
“其二，主公若拒绝，徐州势必被他人觊觎，如吕布、袁术之辈，皆非善类，若被其所得，必成主公劲敌，届时主公再欲图徐州，恐难如登天。”
“其三，主公素以仁义之名著于四海，今陶公临终相托，主公若拒不接受，恐落得个不仁不义之名，寒了天下人心啊！”
“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切勿错失这千载难逢之良机啊！”
言罢，张恒深深一揖。
此刻，四座皆惊！
尤其是田楷、陈登、糜竺等人。
他们不曾想此人竟能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
这时，关羽也上前一步，道：
“大哥，久安言之有理，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还望兄长三思。”
“俺也这么想！”张飞拱手道。
其实张飞早就想劝刘备取徐州，只是一直未有时机。
方才刘备拒绝继任徐州牧时，他心急如焚，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言说。
而适才，张恒道出三利三害时，张飞兴奋不已，完完全全道出他心中所想，并决定此间事了后，想找张恒饮酒，对此前的鲁莽赔个不是。
自打知晓曹军退兵开始，他便对张恒钦佩不已，如今敬佩之意更甚往昔。
刘备见众人如此表态，只能无奈叹气，拱手道：
“既如此，备也就不再推脱，便却之不恭了。”
张飞闻言大喜，便高声大笑。
众人将目光投向张飞，刘备的目光更是凌厉。
张飞见此，顿感失态，便立刻收了声。
这让得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颇有些尴尬。
张恒的神情也有些许不自然，只是在心中暗道，人家主公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这样大笑未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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