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示弱
见纪陟这般神色不似作伪,朱治不由心生警惕,暗自思忖。
难道方才这小子还留有余力不成?
不可能!
他转瞬间就否定了自家这个荒谬的想法,所谓兵凶战危,生死不过毫厘之间,便再是城府深沉之辈,勇猛果决之人,也不敢这般托大,在如此情况下留力吧?
便如方才两人斗将,最后一枪若非自家有心招揽此人,刻意手下留情,那对方的结局怎会只是轻伤落马那般简单?
虽是这般想着,到底生性谨慎,即便认为自家有着必胜把握,朱治也不敢怠慢,当即摆开架势,双足弓步而立,坐马沉腰,剑柄紧贴胸间,锋锐向前。
火光之下,长剑寒芒烁闪,遥指二十步外的纪陟,登时便生出一股三军披靡的威势,直令观战两军,不分敌我,皆是心中凛然。
旁观者尚且如此,纪陟却似毫无影响,只是双目低垂,凝视手中的不仁刀,似是若有所思。
却是强击天赋激活之后,让此时握紧刀柄的纪陟,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应,他莫名感受到了自己的长刀正在颤动。
这颤动十分的细微无声,让他原本以为是自家的错觉,只是随着指尖缓缓抚摸刀上纹路时,那种颤动竟也在缓缓流动...
似乎随着骑砍中最具代表性的攻击天赋激活之后,他突然能够感受到不仁刀的“情绪”了!
它在无声的嘶吼,似乎也在为方才的失败愤怒不甘...
它又在静默中鸣颤,仿佛刀主纪陟的奋勇再战,让它亦兴奋雀跃,战意勃发!
战场之上,全场陷入落针可闻的静默.
两人虽未动手,但只是这般一动一静,遥遥对峙,已令旁人感受到强烈的对比,和令人压抑的无形张力!
朱治哪知纪陟正在体悟强击带来的奇异感受,还以为对方刚才装腔作势,此时却是生了犹豫,一边暗骂差点让这小子唬住了,一边抚须笑道,“纪头目不是胆怯了吧?”
官军那边登时响起一阵冷笑,紧着着便有一阵阴阳怪气,纪三部这边却只有吴胜等少数人骂骂咧咧,大部分皆是沉默不语。
没办法,他们倒是不信纪陟临阵胆怯,只是方才输了一阵,此时大都底气不足,便没多少心情去陪官军嘴炮了。
纪陟抬头看向朱治,淡淡地道,“都尉久经战场,岂不知蓄势以待之理?”
顿了顿,突然问道,“不知都尉和孙策是何关系?“
孙策?朱治闻言一怔。
孙策乃是旧主孙坚之子,更是朱治从小看到大的世侄,说来朱治对此子甚为高看,认为其勇猛善战不逊乃父,韬略胸襟更远盖之,难得天生便有一种领袖群伦的雄主气度,可谓前程远大,不可限量。
但...纪陟却是如何知道伯符的?
这让朱治暗自疑惑,毕竟孙策此时尚未建功立业,吴郡之外声名不显,而纪三部却是常年盘踞江夏,往来庐江,两者几乎难有交集。
他正待开口发问,却不知纪陟要的就是他这刹那间的分心,一声看刀,不仁刀锋芒暴涨,已是刀随人走,朝着朱治当头劈下。
蓄势以待是为了什么?
正是趁隙而击!
“锵!”
所幸朱治反应敏捷,临危不乱,只是沉腰坐马,左手一拔,长剑已闪电般挑上,将将挡住了森寒的刀锋!
只是仓促之间,未曾用上卸力技巧,这等纯粹的力量比拼,他终究略逊纪陟,登时被劈的身形不稳,后退半步。
好个奸猾小贼!
朱治心中愤怒,两眼射出森寒杀机,猛一挺腰,借力手往前推,长剑电射而去,疾刺对方肩下胁穴!
这般力道凶猛,却与他方才马上表现的精微细腻大相径庭,却是方才一击之下,朱陟敏锐察觉到了,纪陟这一刀力道虽然依旧巨大,却明显不如之前了。
这让朱治愈发笃定,纪陟果然未曾习得任何武艺,竟是丝毫不懂调气凝息的法门,否则耐力怎么这般不堪?
却不料他这般想,却又落入了纪陟的圈套。
纪陟的确不通武艺,也不会任何的调息技巧,但是...他有系统啊!
再次升级之后,他的状态其实已然恢复到了满血状态,力量甚至又多了三点,纪陟却故意压制,方才不仅未出全力,强击技能亦作为杀手锏藏而不发,要的就是朱治形成这等误判,以为他力量开始下滑,体力开始不支!
一旦朱治认为自己身疲力弱,那么很可能会全力抢攻,妄图迅速消耗他的体力。
而纪陟恰恰希望如此,他就盼着朱治全力抢攻,招招硬拼!
一则,纪陟的确对朱治方才所展现的高超武艺有所忌惮,眼下他实不愿再去和对方比拼技巧。
二则,自然是纪陟充满自信,拼体能比气力,朱陟绝无可能拼的过他!
要知升到十级,他的生命值已达到112了,现实中的生命值与游戏不同,它的数值越高,身体的整体素质便也提高,气血耐力亦包含在内。
而且刀的重量大于剑,不仁刀又比寻常环首刀更为厚重,越是这般硬拼,吃亏的只会是朱治。
此时长剑已至,锋锐直指左胁要害,纪陟一声不响,往后右侧斜退一步,旋即扭身振臂,不仁刀离地斜挑,正中长剑刃身。
他看出这是对方力量薄弱之处,不过五分气力便已将其轻轻荡开。
这小子学的好快!
朱治心中一凛,纪陟这下分明学自自家方才马上的那一枪,虽只徒具其形,其中蓄力、运劲的精髓全然没有,却还是令他大为忌惮,愈发不想久战。
当即长剑挽起剑花,待要再出剑时,纪陟转过正身,不仁刀微往内收,似欲攻来,朱治正准备回剑守持空门,却突然瞧见纪陟手臂轻颤一下,长刀堕下少许,不慎露出了面门破绽。
朱治登时大喜,暗忖交战不过片刻,这小贼便疲态毕露,信心愈发高昂,只听“嗖”的一声,他已举剑猛劈过去!
这一剑起初平劈,目标正对纪陟面门,到了与肩膊平行时,朱治手腕陡然一沉一伸,直劈转瞬改为平刺,挟着朱治前冲之势,顷刻间划出一道圆弧,对着心腹斜刺而去,大有一击毙敌之意。
这一串动作矫若游龙,一气呵成,看得官兵那边欢呼雷动,纪三部却是人人面露惊慌,愈发为纪陟忐忑起来。
纪陟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双眸微耸,盯视着电射而来的寒光,一边迅速横移,同时不仁刀反手一挥。
下一刻,刀剑再次发生了重重的交击。
“锵!”
这一交击之下,朱治固然手腕发麻,纪陟却是噔噔噔连退了几步,眼见强弱分明,观战两边再次一片哗然。
“黄口孺子,果是难堪力战!”
朱治长笑一声,立刻猱身而上,步步紧逼,刷刷一连十剑,每剑都是大开大阖,一副趁虚而入,强迫纪陟硬拼的架势。
却不知纪陟暗自冷笑,对方舍弃精微武技不用,正是以其之短,攻我之长。
他且战且退,守得无懈可击,或挑或劈,总是在险若毫厘中化解了朱治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不知不觉间,朱治已然气血翻涌,额生虚汗,两颊更露出一种病态的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