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镇日记残页

一天的时间又接近尾声，维克多仰躺在床上，思索着白天耽搁的时间终于还是让他错过了霍普待在医务间的空档，只能有机会再去了。

就这么想着，维克多的意识忽然陷入一团陌生却又稍有些熟悉的黑暗。

“终于来了。”

他意识到是那奇怪的梦境又一次再召唤他了。

维克多只来得及在心底暗暗说了一句，便彻底被那黑暗包裹住，失去意识。

当他再次睁眼时，看到的已经不是宿舍那有些灰白的天花板了，而是一道螺旋着延伸向下的石质阶梯。

一具被削掉半个身子的畸形尸体静静地躺在脚下，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

又回来了。

学徒们开始练习斩钢的第三天晚上，维克多终于再次进入了梦境。

将倚靠在旁侧墙壁的骑士长剑重新握在手中，维克多谨慎地挪动着脚步，探头向着石质旋梯的下方看去。

还好，他的运气不错，从那间冥想室到旋梯的尽头只有那一个被他杀死的怪物存在，整座塔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在旋梯的尽头存在着一道紧闭的石门，有些风干后呈现褐色的血迹随意地涂在门上，从楼上远远地望过去好像是某种图案。

维克多一点点地下着阶梯，向那扇石门靠近。

紧张与兴奋的情绪同时盘旋在脑海当中交织在一起，让维克多喉结耸动一下咽了口唾沫，握住骑士长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

毫无疑问至少目前他的处境算是安全的，但在品尝过杀死那种怪物的甜头之后，维克多又不可能就傻傻地坐在那间冥想室中等待脱离梦境——

只是杀死了一只碎头者，就让他的全体属性增加了0.2，还获得了一部分超凡武技【尤里卡剑术】的感悟，如果他多找几头像碎头者那样的怪物来杀……又会有怎样的提升？

当维克多进入梦境的时间扩大到以月为计数单位时，他又能够从中获取多少收益？

也许……可以不依靠灵能的力量便能够比肩神官，甚至超越神官！

维克多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乱窜，他就这样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挪动到了那扇石门门口。

这是一扇用简单的榫槽锁合拢的石门，其上起到锁定功能的木质榫槽已经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发黑腐烂，一层厚厚的绿色苔藓类植物覆盖在上面，榫头耷拉着，很明显没办法再将门牢牢锁住了。

维克多将手按在石门的左右两扇门扉上，忍耐着那些干涸鲜血贴在掌心的古怪触感胳膊轻轻用力将门推开。

“嗯？”

看到眼前的景象维克多愣了一下。

他在开门前想过门后会是什么情况，可能有几十只碎头者堵在门后等他开门，也可能是一片尸山血海刑具套在残尸上黏稠的血肉将地面全都铺满……

可事实上，这地方貌似看起来更像是个厨房，别说碎头者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维克多回身将石门合拢。

他走到灶台前，拿起一个陶制的碗。

碗底有些已经干涸的糊状物，边缘微微有些裂纹但不影响使用，上面有些装饰用的兽型花纹，风格是与艾夫曼公国截然不同的粗犷。

维克多轻轻将那个陶碗放了回去，与灶台上其余四个碗摆在一起。

几口炖锅和煎锅列在陶碗的右侧，里面无一例外都有些已经完全硬化粘在锅底的黑色不明物质。

昏暗的烛光为室内提供有限的照明，维克多看着这一切心底有些微微发寒。

这间厨房里的摆设全都维持在使用的状态，无论是那些锅碗还是餐桌边排好的椅子。

也就是说席卷这地方的灾难是在一瞬间扩散的，在爆发的前一刻甚至在这座冥想塔中居住的人还在厨房做饭，至于灾难爆发之后……他们连锅里的食物都没来得及顾上就消失了。

维克多想到背后那扇石门上那些干涸的血迹，感觉有一点奇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自己在旋梯上遇到那只碎头者门上还有那么多血……那家伙身上戴着的刑具让维克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地方可能是处什么变态监狱，可眼下的情况将他的猜想全部推翻了——

你见过哪座监狱里有这么生活化的厨房存在么？

检查完了所有的厨具之后，维克多开始翻找那些柜子。

厚厚的黑色腐烂物，干到一碰就完全碎掉的肉干……

维克多一连打开五六个柜门，从里面找出来的都是这种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来是什么的储存食材，味道刺鼻得吓人，他打开第一个柜门的时候险些被那味直接熏晕过去。

但很快他拉开一道柜门，没有闻到那股极具刺激性的臭味，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大一小两叠米黄色的麻纸。

看起来制造他们的工匠使用的材料和技艺足够出色，才能让这两摞麻纸安全保存到了现在。

维克多两只手伸进去将麻纸托了出来，用手指拈起一页翻开。

这是一种维克多从没见过的文字，蝌蚪般的字符在麻纸上排列得整整齐齐显得极富美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维克多读不懂它们。

“已检测到【古雷恩语】，通识功能开启，【古雷恩语】识别完成。”

就在维克多想要把那两叠麻纸放回去的时候，眼前的字幕很贴心地飘了出来。

他惊喜地发现虽然蝌蚪们的样子没有变，但自己居然能够明白它们是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炖野兔

食材：野兔1只，洋葱2个，胡萝卜1根，芹菜2根，橄榄油适量，盐、胡椒适量，葡萄酒适量，月桂叶 1 - 2片，百里香少许……”

这叠大一点的麻纸看起来是厨房中常备的菜谱，维克多随意翻了两页确认之后便兴致缺缺地将之放了回去拿起那叠小一点的麻纸。

这摞麻纸上的信息倒是有点用处。

“……前段时间听说镇子上又有些发狂的家伙被拖走了，真吓人，这个月好像已经有不下十个人变成那样了，就连拉夫伦都发疯了，该不会是某种传染病吧？不行，不管怎么样先囤一段时间的食物我就待在这不出去了……”

“……怎么回事，一个月过去外面好像更乱了，听说辉月教会的神父已经偷偷跑掉了，镇子上交的税可不是让这狗日的（划掉）家伙一有事就跑的，要不要再出去囤一点东西？希望这乱子能快点过去吧……”

“今天镇上的卫队卫兵来敲门了，很高兴他们带来了一点点好消息，据说发狂的现象已经得到遏制，但是镇子上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唉，这是什么事啊……”

“卫兵们又来了，说是要我们出去协助搬运焚烧一下尸体，我不太想去，所以装病没有去，科罗尔他们倒是出去帮忙了，等他们回来之后还得仔细观察他们有没有发疯的迹象，真难搞……”

“……科罗尔他们回来了，看起来一切正常，谢天谢地，我得考虑着什么时候再去外面采些炼制魔药的药材了，祖上传下来的魔药配方应当不至于炼这么久都没用吧，谁知道呢……”

“不对，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看到好像科罗尔的指甲底下长出来一根铁丝？哈，可能是前几天通宵炼制魔药搞的，说起来我有几天没睡觉来着？好像有两三天了……”

“不不不，那不是幻觉，天哪，什么东西，钉子？怎么可能……哦天哪，我的脸上长了一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