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冥变
万妖谷的月轮染着血晕，林寒倚在断碑前，看着掌心浮现的青色鳞片。三日前立夏柱崩塌时的妖气反噬，让他的右眼彻底化作金瞳竖眸。此刻谷中游荡的亡魂都在朝他跪拜，仿佛在觐见新生的妖王。
“喝药。“陆雨薇递来陶碗，药汁里沉浮着星砂。自那日她将本命星力注入林寒体内，眉心的剑痕就再未愈合。女子执剑的手稳如往昔，袖口暗绣的北斗纹却总在不自觉颤抖。
林寒接过药碗时，指尖触到她腕间冰凉的肌肤。混沌灵纹突然躁动，映出陆雨薇识海深处的画面：七岁少女跪在测灵殿，星枢子将镇魂钉一寸寸钉入她天灵...
瓷碗落地碎裂。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阵眼。“林寒攥住她手腕，金瞳燃着妖火，“为何还要跟我走？“
陆雨薇任由他钳制，眼中星芒流转如囚笼：“我杀不了你。“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二十四节气纹路正在消融，“混沌灵纹觉醒那日，我的命星就与你同轨。“
谷外传来号角声，八十一道星索穿透结界。青璃拖着残破的骨鞭冲进山洞：“巡天司的猎妖车到了！领队的是...“她瞥见陆雨薇裸露的肌肤，突然将骨鞭甩向岩壁：“要亲热也换个时辰！“
林寒拾起断剑，妖气在剑锋凝成青焰。当他踏出山洞时，瞳孔骤然收缩——三百架青铜战车悬浮空中，车辕镶嵌的正是惊蛰柱碎片。为首战车上，星枢子的虚影正在凝实。
“师尊...“陆雨薇的本命剑发出悲鸣。
星枢子拂尘轻扫，七十二根节气钉封死山谷：“好徒儿，你倒是替为父养出了上好的器灵。“他目光落在林寒额间妖纹上，“半妖之躯竟能承袭混沌灵纹，不愧是玄乙的血脉。“
林寒脑中闪过冰棺中金瞳女子的面容，断剑突然爆发龙吟。青璃的妖丹在剑柄内震颤，万妖骸骨应声而起，化作白骨铠甲覆住他全身。陆雨薇的北斗剑阵同时展开，却在触及星索时溃散成星屑。
“你以为这些年我当真看不出你的小动作？“星枢子捏碎玉符，陆雨薇眉心剑痕迸血，“当年留你性命，等的便是今日——“
话音戛然而止。林寒的白骨剑穿透虚影，妖火顺着星索逆流而上。三百架战车同时调转炮口，惊蛰雷光在云端汇聚成漩涡。
“不要硬接！“青璃掷出骨鞭缠住林寒腰身，“那是用九百修士精血炼化的劫雷...“
雷光已轰然砸落。林寒却张开双臂，混沌灵纹在背后展开节气轮盘。本该毁灭万物的劫雷竟被轮盘分解吸收，他额间妖纹褪去青鳞，显化出完整的惊蛰图腾。
星枢子虚影首次露出惊容：“你竟能逆转节气柱！“
“不是逆转。“林寒踏着雷光升空，白骨铠甲片片剥落，“是重立天道。“他挥剑斩断星索，被囚禁的灵气如天河倾泻。万妖骸骨在灵雨中复苏，化作七十二尊白骨神将。
青璃怔怔望着复生的青鸾卫，她们眼窝跳动着妖火：“这是...妖皇禁术?“
“是混沌道。“陆雨薇抹去唇边血渍，本命剑燃起星火，“他走的是第三条路。“
战局在瞬息逆转。白骨神将撕开战车阵型，林寒的剑锋已抵住星枢子虚影的咽喉。就在他要挥剑斩下时，陆雨薇突然闪身挡在中间：“不能杀！他的本命魂灯连着二十四节气柱...“
断剑急转劈向山崖，削下半座峰头。星枢子虚影趁机消散，余音回荡在谷中：“百日之后，老夫在霜降台恭候妖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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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余烬**
青璃坐在妖皇墓顶打磨新生的玉角，远处林寒正在帮复苏的小妖解除禁灵锁。少女望着他妖纹未褪的侧脸，忽然将骨刀插进岩缝：“喂！你要不要试试妖族的淬体术？“
林寒回头时，青璃已扯开兽皮肩甲，露出脊背狰狞的伤疤：“用玄冰刺入妖纹，能暂时压制反噬。“她指尖抚过腰间青鸾图腾，“当年我娘便是这般替我承受禁术反噬。“
陆雨薇的声音从碑林传来：“玄冰会冻结灵脉。“
“总好过变成怪物。“青璃翻身跃下墓顶，玉角故意蹭过陆雨薇的星纹剑，“某些人若是心疼，不妨用星力帮他疏导？“
林寒按住又要躁动的混沌灵纹，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可知晓自己的生辰节气？“
“霜降日生的丧门星。“青璃把玩着骨刀，“娘亲说那日万妖谷下了红雪。“
“我...没有生辰。“陆雨薇擦拭剑身的动作微滞，“师尊说捡到我时，正值大暑节气柱异动。“
林寒望向掌心渐褪的妖纹。寒露、霜降、大暑...这些本该滋养万物的节气，何时成了囚禁众生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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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突变**
子夜时分，林寒被识海中的龙吟惊醒。断剑自行出鞘指向东方，那里正涌动着异常的灵气潮汐。当他御剑赶到时，看见本该在百里外的立秋柱竟悬浮在云层之上，柱体缠绕着星索与妖筋。
“这是...嫁接之术？“随后赶到的陆雨薇面色凝重，“他们将立秋柱与惊蛰柱残骸融合，造出了逆转节气的怪物。“
青璃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柱子里有活物。“
仿佛回应她的低语，立秋柱表面突然睁开千只血瞳。柱体崩裂处伸出无数星索，每一根都缚着奄奄一息的修士。林寒的混沌灵纹剧烈震颤，他看见那些修士额间都印着残缺的节气纹。
“快退！“陆雨薇的预警晚了一步。星索如活蛇缠住三人，将他们的灵纹与立秋柱强行共鸣。林寒在眩晕中听见星枢子的冷笑：“让为父看看，你的混沌道承不承得起二十四节气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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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鏖战**
林寒的意识被困在节气轮盘中，二十四道枷锁扣住他的神魂。春分柱上浮现青璃幼年的记忆：霜降日她被套上禁灵锁，母亲在节气柱前自爆妖丹...
“别看！“青璃的神识突然闯入，骨鞭抽碎春分柱幻象，“这些都是心魔陷阱！“
大暑柱上正在重演陆雨薇的过去：星枢子握着镇魂钉，将哭喊的少女封入水晶棺...
“破！“陆雨薇的剑光却斩向自己那段记忆，“沉湎过往者，不配执剑。“
林寒的混沌灵纹突然暴涨，化作巨龙吞噬二十四节气柱。当他在现世苏醒时，发现青璃七窍渗血，陆雨薇的本命剑已断成三截——她们竟在识海崩毁前，强行斩断了自己与节气柱的关联。
立秋柱正在空中解体，星索捆缚的修士如雨坠落。林寒接住一个额生惊蛰纹的少年，触到他经脉时浑身剧震——这少年体内运转的，竟是青冥宗基础功法。
“道盟用各派弟子当祭品...“陆雨薇捏碎求救符箓，符上却显出血字：【诛妖皇，正天道】
青璃突然大笑出声，笑出了泪：“好一个正道！好一个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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