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制度的缝隙二
医务处长捏着绿色通道审批单闯进病房：“黄主任，这个月您已经担保了四例欠费！”
“患者是职业性苯中毒。”王俊杰举起职业病诊断书。
“按《工伤保险条例》第四十五条，用人单位注销的由工伤保险基金支付...”
处长冷哼一声。
“鞋厂没交过工伤保险。农合只能报35%，剩下的缺口...”
黄老紧紧盯着医务处长。
“那医院规定我这个级别每个月能担保几个欠费？”
“根据《豫府医院医疗欠费管理办法》第四章第十二条：主任医师级，常规担保三例，单例限额 5万元。”
“特殊情况，需要医务处+院长双签，限额 20万元/月。”
“黄老，这例超了。”
黄老没想到医务处长这次学聪明了，一看来之前把规章制度研究透彻了。
护士长也冲了进来。
“黄老病理科电话！”
黄老撂下医务处长，快步走着去接电话。
“患者骨髓涂片检出 Ph染色体阳性。”这是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的标志。
紧跟着的段水水翻出患者三年前的体检报告。
“工厂体检居然写'血常规正常'！”
“体检机构是鞋厂老板小舅子开的。”蒲凡调出企业公示信息，“上月已吊销执照。”
卢骁也来到办公室。
“检验科那边在肢残端培养出嗜麦芽窄食单胞菌，对碳青霉烯类天然耐药。”
黄老眼前一黑，这意味着每天需要追加替卡西林/克拉维酸进行治疗。
患者每天住院的费用至少要再多八千块钱。
消防通道里，患者妻子正对着电话磕头：“张总，再借五万...我把女儿嫁给你侄子！”
阴影中戴金链的男人按下录音键：“彩礼二十万，今晚签协议。”
王俊杰冲出来时只抓到患者妻子的一片衣角，她哭着往外跑去。
他红着眼眶翻出工资卡冲到财务科。
却被告知：“不符合规章制度，不予操作。”
“制度，又是他妈的制度，这破制度要逼着他们家破人亡才行么！”
王俊杰在财务科的发疯，很快就止于保卫科把他架走劝解。
王俊杰从保卫科狼狈的出来后，找到蒲凡。
俩人密谋了些什么，王俊杰拿出手机反复修改着。
蒲凡接过手机，又改了几个字。
王俊杰看完满意的点点头。
俩人又鬼鬼祟祟的找到卢骁。
听完俩人的方案，卢骁也赞同的点点头。
打电话给他做媒体的朋友。
“去你妈的制度。”王俊杰暗骂一句，把编辑好的内容点击了发送。
深夜，段水水在更衣室缝制匿名捐款箱。月光照见箱底刻着行小字：“2016年汶川地震医疗队留念“。
第二天，截肢的患者新的一轮学科会诊开始了。
这次会诊，血液科提出伊马替尼靶向治疗。
一万二一个月。
感染科建议改用复方新诺明改善。
三百一天。
骨科周尘建议要做二次清创，VSD负压引流。
八千一次。
在座专家讨论来讨论去，黄老只听到两个字，就是加钱。
“这个患者用我的科研经费。”
黄老突然开口。
“去年那篇《柳叶刀》论文的奖金还剩二十万。”
医务处长冷笑
“那钱要走国际医疗部审批。”
周磊也到了现场。
冲黄老摆了摆头。
“科研经费是用于重大疾病研究的，黄老你这样做不符合制度啊。”
黄老听完突然想爬过桌子，把周磊脑袋掀开，看看里面除了制度和狗屎，还装了啥别的东西么。
“这个病例大家提出的意见都很宝贵。但是，这个患者已明确没办法支付费用，这个病例会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医务处长摊着手看向在座的医生。
几人面面相觑。
一边是大马金刀坐在那的黄老。
一边是嘴上永远挂着制度的医务处长。
现场的局势僵持在此刻。
“正好，你也在这，担保申请我签字了，你也快点签上。”
院长急匆匆的冲进会议室。
手机屏幕亮着热搜榜：#豫府医院截肢患者#话题阅读量破亿。
“这个病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希望大家打赢这场胜仗。”
院长撂下这句后，叫着周磊急匆匆走了。
“签字吧，还愣着干嘛，院长都发话了，这就是制度。”
黄老阴阳怪气的冲医务处长说着。
处长咬着牙，狠狠的在担保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旁边是院长行云流水的签字。
“行了，别讨论了，各位有啥活都亮出来吧，都给我上最好的。”
黄老虽然不知道院长为啥会突然转变主意。
但是本着有机会就可劲薅羊毛的原则。
这次谈论会也从如何用最便宜的方式治疗好患者，变成了怎么把经费都在这个患者上燃烧。
这个进口药，用。
那种治疗方式贵但是效果好，上。
几个科主任加加加加加到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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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
“卢哥，看到热搜了吧。”
“看到了，辛苦了兄弟，找水军的费用我给你结一下。”
“哎，那没必要，你们这条自带热度，我就找了工作室稍微拱了拱热度，自己搜索量就上去了。”
“那不能欠你人情啊。”
“嗨，多大点事，之前去医院都是找你帮忙，行，就这样，改天出来吃饭昂。”
听着电话的忙音，卢骁笑了一下，冲王俊杰伸出大拇指。
“还有一个事得去做。”
王俊杰面色严峻。
“今天下午我听见患者妻子打电话，要把自己女儿卖给张总，换二十万给他治病。”
“有了热搜黄老那边应该没啥阻力了，这事咱得管。”
“不是啊兄弟，这咋管，咱又不是警察。”
三人蹲在那密谋。
王俊杰一拍脑袋，伸出食指。
“哎！我有一计！”
王俊杰掏出手机，他这个小机灵鬼早就偷偷去护士站存下了患者妻子的电话。
“喂，鸟，我们是遇见好心人爱心基金会。”
“您丈夫的情况我们了解到一些，希望跟您当面沟通，如果有可能的话，会帮您申请社会援助，帮助您丈夫度过难关。”
“什么？骗子，女士您误会了，你丈夫是不是刚做完截肢手术。”
“嗯嗯嗯，对的，我们都是专业机构，跟医院资料是互通的。”
“现在就可以啊，需要您丈夫的病例，还有您女儿需要一同到场。”
“哎哎哎，好的好的。您半个小时后到豫府医院门口的肯德起可以么？在那里见面。”
卢骁满脸问号。
“这就是你的计划？一会咱真的去装机构人员？”
“笨，先叫过来，然后咱们假装去那吃饭，露出胸牌告诉患者家属担保费的事。”
“不就妥了么。”
王俊杰满脸不屑的看着卢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