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尊称金帝为伯父
赵桓看见王汭不愿下跪,也不打算勉强,想出面打个圆场。
不料,种师道却已经轻咳一声,手持牙笏站了出来。
种师道一双浑浊中透露着精光的眼眸,扫过了王汭,把后者看得头皮发麻,倍感压力,好似被一头凶兽盯上了一般。
“王汭,你饱读圣贤书,也该知晓入乡随俗的道理。”
“你虽为金国使臣,但是如今到了汴京,觐见吾皇,若不按照我宋廷的规矩,向吾皇行大礼。莫非是想破坏两国的和谈吗?”
闻言,王汭看着咄咄逼人的种师道,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询问道:“敢问尊驾名讳?”
“种师道。”
“原来是种老相公!晚辈这厢有礼了。”
王汭听说对方是大名鼎鼎的种师道,不禁肃然起敬,赶紧对种师道行礼。
之后,王汭也不情不愿的向赵桓行了一个跪拜之礼,稍微合乎礼仪。
赵桓见此情形,心满意足的笑着,对种师道说:“他因为老爱卿你而如此。”
种师道的名望不是一般的大。
不止是大宋的朝野上下,军中民间,就连作为敌人的金国,都有相当一部分人尊敬种师道。
而王汭这一次来,还未步入正题,就已经率先向大宋朝廷发难了。
“宋帝,昨日贵军无端杀害了我六名骑兵。还请贵国给一个交代。不然的话,此番和谈,恐怕难以成功!”
“这……”
赵桓有些不知所措。
这好端端的,在城外安营扎寨的宋军,怎会无缘无故杀死六个金兵?
有蹊跷!
种师道知晓其中的内情,故而站了出来,朝着赵桓躬身行礼道:“陛下,昨日有金兵擅过偏将马忠军,马忠将其六人斩首。这合乎常理,贵使谴责,实不应该!”
京城自从受围后,诸门尽闭,百姓无柴无菜可买,种师道于是请求开启西、南门,让百姓如同平常一样出入。
但是有些金兵总会耐不住寂寞,想外出打草谷,被宋军所杀,也理所应当!
然而,王汭对于种师道的这一番说辞,却并不满意。
“种老,就算我军士兵误入贵军的防区,也不该将他们擅自斩首。他们犯了错,可移交我军发落,何至于此?”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缠着不放,对你们有何裨益?”
种师道眯起了眼睛,语气不善的说道:“这样,为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我大宋发给尔等界旗,让尔等仿照自制,从此画地为界。若有敢犯者,皆斩!”
“……”
种师道如此强硬的态度,让王汭只能是讪讪一笑,不敢吱声了。
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死缠烂打,而是步入正题。
为达成和谈,金人狮子大开口,提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
其一,给金军五百万两金子,五千万两银子,牛马一万头,绸缎一百万匹。
其二,尊称金帝为伯父。
其三,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
其四,派宰相、亲王到金营为人质,把金军送过黄河。
听见这样的条件,偌大的朝堂顿时就跟炸了锅一般,一片哗然。
很多大臣都不由得冲着李棁怒目而视。
李棁这厮,还真的一无是处,居然让金人这样敲诈勒索,闷声不吭。
这个时候的李棁自知理亏,只是跟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坐在龙椅之上的赵桓,脸色也是相当难看的。
让他尊称金帝完颜晟为伯父,那他不是成了“侄皇帝”了吗?
这且不说,金军还要求大宋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
一旦这三镇落到金国手上,女真铁骑随时都能跨过黄河,再次兵临汴京城下。
这是大宋君臣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再者说,给金人五百万两金子,五千万两银子,牛马一万头,绸缎一百万匹……
太多了!
就算是大宋的国库中钱财堆积如山,也根本拿不出来。
等王汭离开崇政殿之后,隐忍已久的主战派大臣这才发作。
“如此苛刻的条款,绝不能答应!”
种师道怒发冲冠,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上有着异样的红光:“这是在卖国!”
李纲也是极力反对。
他朝着赵桓作揖行礼,语气沉痛的说道:“圣上,金人索要的金帛,竭尽天下之财,都无法满足,一个京城怎么会够?”
“三镇,是国家的屏障,割给金人,还怎么立国?”
“至于人质,宰相可以去,亲王不能去。”
“应该派能言善辩之士,前去再同金军商谈条件,说明哪些可以答应,哪些不能答应。”
“只要谈几天拖延时间,勤王大军就会到来。”
“那时金军所提条款虽然不能实现,也不得不赶快退去。”
“再与之结盟,他就不敢轻视我大宋,和平之势方可长久!”
随着李纲的话音一落,李邦彦瞪起了眼睛,不以为意的反驳道:“李尚书,你认为金人是好糊弄的吗?”
“战事拖得越久,对于金军就越发的不利。完颜宗望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朝廷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即刻攻城。”
“恐怕等不到勤王大军赶来,汴京城破,宗庙倾覆也为时不远了!”
李纲愤懑的瞟了一眼李邦彦,沉声道:“金军攻城,又有何惧?金兵几次攻城,不都被我守城将士击退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
李邦彦冷笑着说道:“金军还未尽全力,若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这满城的相公、军民,岂不危矣?难道你要让陛下跟你一起冒险吗?”
李纲与李邦彦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辩驳,谁都说服不了谁。
无奈之下,李纲苦口婆心的对赵桓劝谏道:“圣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与金人往返谈判,拖延时间,等候各地勤王大军到来,就可以反击。”
“金军只有六万人,孤军深入,粮草不济,不可能长久坚持,等他们撤退渡黄河时,派军突然袭击,一定能取得胜利!”
赵桓却是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见状,李纲急了眼,“噗通”一声跪在地板上,泪眼婆娑的道:“圣上,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尺寸与人!”
“能战而不战,天理难容!”
“如果圣上您非要答应金人的条件,请允许臣辞官归隐。臣,实在不忍看见山河破碎,社稷倾颓!”
李纲这是要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