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5章 焦虑之力的往事
我只需在考场上发挥上古者的观察能力和干扰能力,从这个人那里抄几道题目,那个人那里抄几道题目,最好能抄到300分,再加上322分,所有没进决赛的人,全都别想和我竞争。
进了决赛的人不就4096个吗?去掉初中生、高中生,进入决赛的大学生恐怕还不到1024个。全国没有多少人的分数能比我高。过了初试,想通过复试,那就更简单了。复试时,我已到四阶,谁敢拒绝我,我就消灭谁,绝不留情,没有例外。
可是,这一帆风顺的生活严重妨碍了我对渐近线的运用。我不能改变的事,越来越少;让我不开心的事,屈指可数。焦虑之力仿佛成了我的身外之物,我竟开始怀疑以前的我究竟是不是我。
在最近四年里,我身上发生了三件大坏事:考试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想去的学校,和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分手,考研复试被刷。
不久之后,我就能通过考研去往我所去的学校。至于和我分手的那个人,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并亲手送他离开了人间。三件大坏事,即将全部泯灭,我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让焦虑之力留下?
秋曙景用左手食指转动剪刀,展开焦虑之力的渐近域和固定域。
黑色的文字,灰色的背景,白色的人影。
黑色的眼睛,灰色的森林,白色的雾气。
像纸一样的脸,像锯一样的齿,像口一样的眼,像蛇一样的魂,像泪一样的血,像针一样的雨。
景引源被这画面震得发愣:这人的固定域太特殊,我还没走到域中,只是远远地看几眼,就受到影响,心生恐惧,止步不前。如果我走进了他的狱,是否会立刻倒下?
当然不会,我没有那么脆弱,运行力也没有那么脆弱。但我很害怕,怕被魂触碰、被血染红、被雨打湿。不对,她的域中没有红色,只有黑色、灰色和白色。但我若在域中流血,那便有了红色。
叶束川觉得这场比赛没有意义:就算那个上古者赢了,她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同事,而是被送进监狱。她展开的这么有威力、这么有恶意的域,就是她作恶多端的证据!她最好能输掉这场比赛,然后我联系院长,当场把她抓起来,省得她再做坏事。
秋曙景踩着幽魂走向赛场中央。幽魂撑不起她的质量,她也无需幽魂撑起质量。到三阶后,她忽然领悟了一种和焦虑之力没什么关系的能力,她想可能是这种能力起了作用,让她能在域中随意行走,只需定一个方向就好了。不过,她更习惯于“脚踏实地”,用幽魂铺路,会让她安心很多。
景引源沿着赛场内壁一步步往下走,她的速度很慢,只比比赛规则里的最低标准稍微快一点点。比赛规则与时俱进,从“在2.5秒内的位移小于14米”会被判输进步到了“在1.5秒内的位移小于40米”会被判输,赛场也在与时俱进,对手更是进到了脱胎换骨的地步。
域垂临,景引源进入三色的界中。域中比域外更压抑,放眼过去,只有对手是彩色的,对手穿着浅黄色T恤和棕色短裤,戴着粉色帽子,站在域的中心,看不清她的表情。
秋曙景召出木制的人偶,人偶长着人脸,但不是对手的脸,这让她有些诧异。她折断木偶的右腿,对手的腿却没有断,她明白了这人很不一般,更通俗地说,这人的域半径比她大。
木偶换了一张脸,那是秋曙景的脸。既然无法影响对手,那就影响自己。木偶与本身链接,她不再有痛觉,体会不到温度的变化,分辨不出冷风和热风,她受的伤都会转移到木偶上,她的思维、想法、情绪也会被封存在木偶中,没有喜好,也没有厌恶,没有活力,也没有疲惫……
如花草树木,如悬丝傀儡,这便是焦虑之力“手中”的提线木偶。
景引源加速飞向空中,当她的渐近域触及对方而对方的域却没有消失时,她再次加速,并封印对方的动作,赋予粉色帽子速度,让它飞走。
叶束川看不到域中的场景,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无法及时、正确地宣布比赛结果:一、磁卡和帽子都有定位功能,一旦达到判定输赢的标准,我就能收到提示。二、我看不到的人和事,但罗霄山脉之主能看到,一旦他判定了输赢,我也能收到提示。
磁卡从帽子中掉出来,两者相距很远,景引源以为她赢了,但她迟迟没有听到裁判的声音,这很不同寻常:声音的速度大致可视为340m/s,决出胜负所需的时间加上声音从赛场中心传到这里所需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10秒。我等待的时间一定超过了10秒。我所见的、我感觉到的,可能不是真实的。
一个24厘米长的木偶从高空掉落,砸在女生的背上。紧接着,一把长约17厘米、刀刃约8厘米的剪刀掉落,穿过女生的脚踝。
至此,景引源眼中的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她”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屋子里坐满了人,燥热烦闷,转动的吊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噪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黑板有点反光,大致能辨别出上面写着碳酸钠和氢氧化钙反应的化学方程式。
“她”当即想起这是复分解反应方程式,九年级下册内容。
初中化学都学了些什么?按顺序从前往后过一遍大致是:氧气制取、分子原子、化学方程式、碳和碳的氧化物、燃烧、金属、溶液、酸、碱、盐、其他。
复分解反应是在盐那一部分提到的,学到这里,初中生涯所剩无几。根据中考时间推算季节,现在正值盛夏,怪不得会觉得这么热。
有同学到讲台上擦掉方程式。化学老师拖堂后,下课时间就没几分钟了,下节课的老师会提前到,做什么事都要争分夺秒。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让大家把辅导书翻到某一页。上课铃响起,“她”感到热得发昏,想打瞌睡。偷偷睡一会儿,不会有事吧?
小学课堂上常有打瞌睡的人,其中一部分人没有出现在初中。初中课堂上也常有打瞌睡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考上了高中。高中课堂上有更多的人打瞌睡,很多人都这么做,好像约定俗成习以为常。
然而,能在上课时想到“偷偷睡一会儿”的人,绝对是少数。因为“打瞌睡”这一行为是通常难以预知、难以抵抗的,人们这样做,大多是身不由己。一个人先做好了“睡一会儿”的准备,那么在无人提醒、闹钟不响起的情况下,“她”睡的恐怕就不止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