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民国歌星(九)
和主治医生很快约见,那个医生诊断之后,说把握很大,放心交给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徐清梦在冯公馆和教堂医院之间来来回回。
冯克礼亲自送了两趟,就没再亲自送了,回航校时,拜托杰西医生陪同一下徐清梦。
杰西医生答应了,他的那位同学给徐清梦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确定她的身体状况适合手术之后,立刻为她安排了手术。
手术进行的十分顺利,出来后,徐清梦恢复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了病房。
冯妈也在,她捧着一束绿百合花坐在病床前,见她醒了,说道:“徐小姐,你醒了,我听医生说了,你的手术很顺利,要不了多久,你肯定就能说话了……哦,少爷也来了,在楼下抽烟,这是他送你的花。”
徐清梦转眸,看了一眼那束含苞欲放的百合花骨朵,高兴地点点头。
冯妈笑眯眯地放好花,立刻出去找护士小姐汇报。
护士听说她醒了,进来看了下,然后高兴地说她去叫约翰医生过来。
没多大会儿,穿着白大褂的一个洋人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国翻译赶来病房,医生笑容满面,翻译激动地说道:“徐小姐,恭喜你!手术十分成功,你很快就能开口说话了!”
徐清梦十分欣喜,她向约翰医生含笑致谢,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回冯公馆。
下楼后,果然看见冯克礼正靠着车抽烟,地上已经落了几个烟头。
徐清梦缓缓地朝他走过去。
那天在医院里,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相信应该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但是她想的,和他的所想,显然,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现在,自己已经有希望不再是一个哑巴,他自然也就不用娶自己了。
这样都好。
徐清梦默默地走到汽车的另一边,开门上车。
……
七天后,徐清梦去医院拆线,拆完线回来,徐清梦尝试了下,当时就能发出清晰的声音。
约翰医生惊喜不已,说她很有天赋,说她是他见过的,恢复最快的病人。
这个进步让她备受鼓舞。每天从医院回来,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地做康复训练,甚至到了梦里,也是反复练习发音的情景。
短短一星期过去,她就已经能说清楚话了。
“冯妈,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出去走走。”
徐清梦下楼吃早饭时,问了这么一句。
吐字清晰,声调自然。
“徐小姐!你能说话了!!!”
殊不知吓了冯妈一大跳,惊讶地急忙赶过来,说道。
“嗯。”
徐清梦微笑着,说道,然后听冯妈的,去给南京那边打去了电话。
电话通后,徐清梦有些不好意思接。
冯妈鼓励着她,徐清梦接过电话,说:“……是……老爷……我好了……我能说话了……”
冯老爷声音难掩高兴,连道三句:“好!好!好……你等等,挂了,打老太太房里的电话,我这就去和老太太说。”
“嗯,知道了。”
徐清梦心情也有些激动,挂了电话,让冯妈拨另一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电话拨通,那边传来冯老太的声音:“伢,你真的能说话了?”
徐清梦用力道:“是的,奶奶,我能说话了!”
冯老太握紧了电话,满脸的皱纹绽开,说道:“好,好,好,那就好……对了,你在哪里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先回来一趟吧,商议婚期……”
听着对面冯老太的一片叮嘱,徐清梦脸上的喜色一点点隐没,心跳陡然一转,搪塞了几句,找理由挂断了。
……
乌金西坠,正值傍晚。
城西的驻沪航校外密架了铁丝网和防护墙,哨兵荷枪实弹,防卫森严,和战时无二。几里之外,就悬了闲人勿近的警示牌。
里面一处足有几个足球场加起来的停机坪上,停着一架损坏了的飞机。
冯克礼和机械系二班的所有学员,在这里实地教学。
虽然以他的专业也不是主攻这个,但是在这里经过短短三个月的学习,已经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了,刚来这里时同僚私下的议论之声,也转变成了认可和赞赏。
冯克礼钻进机舱驾驶室,卸下来了操作仪,卸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油污,他敲了敲舱壁。
学员立马把梯子架上去。
“这个就是操作台电阻,拿回教室。”
冯克礼下来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道。
由于学员文化程度差异较大,班次又多,因而教学内容显得庞杂。为了作战需要,训练时间较短,课程又多,学员对所学知识往往消化不了,影响教学质量。学员入校后,仅仅只受过短时间基础理论学习,就开始分组学习专业教育了,而分组后教学器材器材、设备不足,学员实习机会很少。这样,学员对飞机维修技能往往达不到要求,许多学员毕业后感到无法胜任本职工作。
于是冯克礼便带学员来破损飞机卸真的。
“太厉害了,老大……老大,你辛苦了!”一名学员欣喜地说道。
……
冯克礼回了寝室冲澡,出来后,随手擦了下头发,把毛巾扔到一边。
走到桌子哪里,抓起电话,拔了出去。
冯克礼向对方询了下徐清梦的病情。
“她恢复的很好,很快就像我前次和你说的那样……今天还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已经能流利说话了,你不知道吗?”
声筒后面传来约翰医生高兴,又略带了一丝疑问的嗓音。
冯克礼怔了下,向他道谢,然后挂断电话。
她竟然真的能说话了。
冯克礼脑袋嗡了下,心跳微微地加快了。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医院,自己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后,她那毫不在乎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现在她能说话了,应该很快就会和奶奶说,解除婚约的事。
想到这儿,那种懊丧和挫败的糟糕感觉,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冯克礼烦躁地躺在了那张单人铁床上,随即想到,既然她已经能说话了,自己多少也应该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