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条件交换

林述周低头不语。他知道教授说的没错，为了不显得过分惊艳，他刻意控制了答题的深度。

“你的试卷我看了。”陈教授推了推眼镜，“能用规范场论分析高中物理题的学生，不应该只拿这样的分数。一个月后就是全国决赛，你觉得你父亲是希望看到儿子因为分心打工而失去机会，还是希望你专心比赛，为他争光？”

“教授……”

“我给你一个选择。”陈教授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能在每天的考核中拿第一，晚上的时间就归你支配。”

林述周猛地抬头。

“每天下午两点考试，五点出成绩。”陈教授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是第一名，晚上爱干什么干什么。如果不是第一，就给我乖乖呆在实验室。”

林述周的心跳加速。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最好的方案。以他重生前的水平，拿第一并不难，关键是要把分数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还有，”陈教授沉吟片刻，“你对量子隧穿效应的理解很独特。如果能写成论文发表在《Physical Review Letters》上，不仅对你父亲申请去美国的临床项目有帮助，学校这边也会有相应的奖励。”

林述周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犹豫道：“可是……论文需要实验数据支撑……”

“这个你不用担心，”陈教授笑了，“我可以安排你去江南大学的物理实验室做实验。正好我们那里新进了一批精密仪器，你要是感兴趣，晚上和周末都可以来。只要考试拿第一，时间你自己安排。”

“谢谢教授。”林述周有些哽咽。这位素未谋面的老教授，仅仅因为欣赏他的学术才华，就给予如此大的帮助。不仅要指导他写论文，还开放实验室让他做研究。

“傻孩子，”陈教授摆摆手，“在我们做物理的人眼里，发现一个真正懂物理的苗子，比什么都重要。你对物理本质的理解，正是最难能可贵的。”

林述周低头不语。这份对纯粹学术的追求，对后辈的关爱，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的恩师。或许，正是这种薪火相传的精神，才是物理学发展的根本。

他仔细思考着陈教授的提议。既要拿第一，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分，这对一个重生的物理学家来说，反而是个巨大的挑战。

他掏出笔记本，写下新的计划：

每天上午用心上课。

下午五点拿下第一。

晚上处理工厂订单。

周末做实验写论文。

“叮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是物理楼的门卫打来的——一楼会客室有人找林述周，说是温州机械厂的龙厂长。

“去吧。”陈教授笑了笑，“记住我们的约定——考试第一，时间自由。”

物理楼一楼会客室。

龙焱，温州最大的机械厂厂长，正端着茶杯打量着眼前的高中生。赵总特意打电话推荐的年轻人，居然这么年轻？

“小林啊，”龙焱放下茶杯，“赵总说你很懂德国机床？”

林述周不动声色。温州机械厂，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重生前这家企业已经成为长三角最大的数控设备制造商，而最关键的转折点，就在 1997年。

“会一点。”他谦虚地说。

“一点？”龙焱似笑非笑，“听说你半小时就修好了华新那台价值百万的德国铣床？还给人家加了个什么预警功能？”

林述周心中一动。难怪这位龙总亲自找来——华新的赵总居然把这事说出去了。

“厂里刚买了一批德国设备，八台立式加工中心，总价三千多万。”龙焱的声音压低了些，“结果出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定位系统总是报错，精度完全达不到要求。”龙焱眉头紧锁，“德国工程师下周才能到，可我们手里的订单等不了那么久了。已经有两个大客户打电话说，要去宁波找别的工厂了。”

林述周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今天是周三，离下次的理论考试还有一天。如果抓紧处理……

“龙总，我今晚过去看看？”他提议道，“如果只是定位系统的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今晚？”龙焱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那太好了！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等等。”林述周微微一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龙焱挑了挑眉。

“我要看图纸，维修手册，还有之前的调试记录。”林述周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要求，“如果能修好，这些资料我都要留一份。”

龙焱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一个高中生要这些干什么？”

“学习。”林述周平静地答道。他当然不能说，这些资料对未来组建团队至关重要。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提前布局。

“行！”龙焱拍案而起，“要是能修好，图纸手册你拿走！”

走出会客室，林述周长出一口气。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作为一个在沪城张江调试过大量精密设备的重生者，他对这类进口机床的通病再熟悉不过——定位系统故障，多半与精密部件的温度变形有关。这正是他的强项。

重生前他在张江做量子芯片的时候，就是靠这些机械知识解决了无数精密加工的难题。每一微米的误差，都可能影响到芯片的良率。

“你真要去温州？”

陈教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楼梯口。

林述周心里一惊，不知老师听到了多少。

“放心，我刚到。”陈教授笑了笑，“记住我们的约定——明天下午的考试，要拿第一。”

“一定。”

走出物理楼，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已经等在那里。林述周坐进车里，回想着刚才龙焱的话。

如果能拿到那些图纸和手册，就等于提前掌握了一批核心技术资料。这对培训团队至关重要。

更重要的是，一旦解决了温州机械厂的问题，就意味着在长三角机械行业打开了局面。到时候，就不愁没有接不到大单子。

父亲的医疗费有希望了。

车子驶上高速，林述周闭目养神。脑海中已经开始推演那些精密的参数——温度变形补偿、反向间隙补偿、螺距误差补偿……

这一次，他要让这些技术提前二十年在国内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