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于小妾的修罗场
苏酒心头一颤。
若是往常，冷老爷子这样说的时候，冷白夜便会冷笑：“这些仆人做的事，她非要抢，这么喜欢谄媚，我是学不来。”
事后还会嘲讽她，说她就是靠谄媚嫁进冷家，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即便现在已经离了婚，那些刻在心上的痛楚还是会本能浮现。
她甚至紧张地看了冷白夜一眼，不过今天的冷白夜未发一言，他若有所思。
一个仆人低着头走上前来。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女人，说是少爷请她来的，说是她叫……余莺。”
冷老爷子的脸色骤然一变。
苏酒的脸也苍白了些。
难怪今天冷白夜一直心不在焉，原来这次家宴还有这样重的分量——这是冷白夜第一次正式介绍余莺给冷老爷！
如果老爷子默许，接下来他们结婚就是顺理成章了吧。
苏酒不自觉地抓紧衣角，努力无视胸腔里溺水般的酸痛。
余莺穿着一袭白裙，看上去就像一朵清纯的小白花。
头上也别了一支清雅的发卡，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不得不说，这种样貌和装扮，是最得老人喜欢的，余莺今天也是下了功夫。
可惜冷老爷子看见她，便皱起了眉头，一脸的嫌弃。
冷白夜站起身来。
“爷爷，她就是……”
“不必介绍，我知道她是谁。不就是你说的那个余莺？”
冷老爷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余莺。
“我一直当你放在心尖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原来就是这副样子。”
苏酒抬头看了一眼冷白夜和余莺，冷白夜避开她的眼神，抿唇表示不满。
余莺知道冷老爷子不喜欢她，但这样被当众甩脸色，她还是万万没想到。
她勾起唇角，努力做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冷爷爷，初次见面，您好。可能您对我有点误会，我和冷白夜是真心相爱的……”
冷老爷子冷笑：“我不管你们真心还是假意，我就想知道，你凭什么进我们冷家的门？论样貌，论家世，论人品，论能力，你哪里比得过我们家苏酒？若是你还要点脸面，有自知之明，现在马上就给我滚出去。我冷家的家宴，只要我活着，你永远没资格参加！”
余莺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即便她忍耐力再强，此时也是满脸通红。
内心更是燃起了熊熊怒火。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
等她进了门，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但她表面没有任何表露，只是在眼眶里续上了可怜巴巴的泪水，这也是她的惯用手段。
果然，不知道是心疼她，还是因为冷老爷子说的实在过分，冷白夜终于开了口。
“爷爷，我带来的人，您这样说，未免太无理了。”
“无理？”
冷老爷子忍耐到达了极限，终于暴跳如雷。
“你带着小三公然来参加咱们家的家宴，污了咱们家的地面，现在是谁无理？我告诉你冷白夜，只要我活着，我的孙媳妇就只有苏酒一个人！
你敢让别的女人进家门，别怪我打折你们的腿，把你们赶出冷家！冷白夜，你记住，我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孙子！别人经商可能不如你，可他们不会宠妾休妻！”
眼看冷老爷子怒火冲天，苏酒知道他心脏不好，生怕他有事，赶忙站起身来扶助他。
“爷爷，你消消气，其实……余莺她不是小三。我，我和冷白夜已经离婚了……”
“？”
冷老爷子一句“什么”都没问出来，差点梗过去。
苏酒赶紧扶着他坐下，柔声道：“不关冷白夜和余莺的事，是我提出来的。我……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是为了自己的幸福才和冷白夜离婚的，现在冷白夜也找到了他喜欢的人，我们两个都可以幸福了。这是好事呀，爷爷，你就不要生气啦。”
在这次家宴上，冷白夜第一次看向了她，眼神有些复杂。
她这是……在维护他和余莺？
她这样做，值得么？
苏酒的声音温柔的像水一样，明明说着最让冷老爷子生气的事，但却莫名地平复了老爷子的心情。
冷老爷子的语气缓了缓。
“你这丫头，就别蒙我了。这几年你的心思我看得通透，你是不可能喜欢上别人的。肯定是冷白夜那混小子逼着你。”
苏酒刚要否定，冷老爷子大手一挥。
“就算你们真离了，明天也得去给我复婚，这事我说的算！今晚你们就给我住在一起，像以前一样，早点怀孕让我抱个大胖曾孙，今晚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苏酒：“……”
这话苏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余莺倒是慌了，还要让他们睡在一起？
这几年她在国外的时候比较多，只是偶尔回来，她不在的时候，大概是管不了太多，可是她现在就在这里，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耻辱？
余莺焦急地看了冷白夜一眼，希望冷白夜说点什么，可让她意外的是，冷白夜居然选择了沉默。
“夜哥哥……”
她拉了拉冷白夜的衣袖，泪光盈盈。
冷老爷子见状，拍了一下桌子。
“至于你，我刚才就让你自己选择有脸面地离开，现在你也可以这样做。但如果你非要不想走，我们冷家倒也不差多住你这一个人。”
冷老爷子冷哼一声。
“周管家，一会儿去打扫一间仆人的房间，给这位阮小姐睡下。”
仆人睡的房间？
又在羞辱她？
好像是看穿了余莺的想法，冷老爷子冷笑：“过去的年代，小妾本来也是跟仆人住一个房子的，甚至连仆人也不如。可惜我们家没有柴房，要是有的话，那里才是你的位置。”
“！”
余莺是真想骂人了！
她用尽了洪荒之力，拳头攥得紧紧的，连牙齿都快被她咬断了。
早就血冲头顶，满脑子都是咒骂冷老爷子的话，以至于面部表情都有点狰狞和扭曲。
本来心情酸涩的苏酒，看见被气成暴走表情包的余莺，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好爽！
冷爷爷万岁！
她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偷偷的朝冷老爷子竖了一个大拇指。
祖孙俩相视一笑。
余莺快要气死了，只想冲上去撕烂苏酒的脸。
她看向冷白夜，想要寻求一丝帮助。
却没想到冷白夜的目光，居然一直停留在苏酒身上。
包括苏酒和冷老爷子沆瀣一气，他都看在眼里。
可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余莺居然感觉冷白夜好像看着苏酒微笑了一下！
余莺使劲揉揉眼睛。
太惊悚了，不可能，一定是她气出幻觉了！
事实上，余莺没有看错。
冷白夜也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刚才他居然认为和龙老爷子热情互动的苏酒挺可爱的。
尤其是那一笑。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
原来她真正笑的时候这么好看，甜美清纯，眉眼含情，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女，好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别人看着也会心生喜悦。
接下来的家宴有些尴尬，苏酒和冷老爷子开心用餐，说说笑笑，而余莺则是尴尬地坐在一边。
事实上她连个座位都没有，还是冷白夜让她坐的。
冷白夜也没有动筷子，这多少让余莺内心平衡了一些。
晚饭结束，按照冷老爷子的安排，苏酒走向曾经熟悉的二楼客卧。
路过二楼边角的狭小客房，里面传来余莺委屈啜泣的声音。
向里面瞥了一眼，冷白夜伸手擦掉余莺眼角的泪花。
“爷爷他一向古板，这样说话也算正常，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苏酒有些怔忪。
她在冷白夜面前不知哭了多少次，冷白夜可从没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
原来冷白夜他不是不会爱人，只是爱的人不是她。
“夜哥哥，你真的要和苏酒睡在一起吗？可不可以留在这里，你，你那样做，我会好难过。.”
冷白夜轻轻地揉了揉余莺的头发，声音坚定而不容置喙：“睡在一个房间，我也不会碰她。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
余莺似乎略微安心，她依偎在冷白夜怀里。
大概还说了什么，但苏酒已经不想听了。
这段婚姻，结束得实在太正确了。
她在这场婚姻里，就是一个分文不值的笑话。
苏酒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之后，冷白夜看着门缝外，目光多了几分晦暗。
苏酒躺在床上，心里像是堵了一堆泥沙，吐不出，咽不下。
只能让自己努力睡去，似乎只有睡着，才能忘却现实的痛苦。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从前的三年，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样独自躺在半张床上，半梦半醒地等冷白夜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好像多了几分炽热。
苏酒迷迷糊糊地醒来，骤然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松香沁入鼻尖，一抬头，就看到那张精致宛如雕塑的男人的脸。
“你还真的过来了？其实，爷爷的话你不必真听。.”
苏酒滚动了一下身体，想要从怀抱中挣脱，结果男人的手臂忽然环得更紧。
“我没有听他的话，是我自己要来的。反正我又不会碰你，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