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看娘亲看得入迷啦!
时锦心里揣了事儿,回到自己的小窝棚里怎么都坐不住。
其实在跟王财主提出要走的时候,她本来是没打算回上岭村长住的。
毕竟托原主的福,她在上岭村名声早就臭了,放眼望去整个村子里也找不出个能说她一句好话的人。
咚咚不是许家的血脉,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不算是许家的儿媳。
既然是相看两厌,不如就此分道扬镳,拿了银子设法从许老太的手里赎回自己的身契,直接带着咚咚去县城里安个自己的小家,往后也能过一些安生的日子。
她手里有王夫人给的五十两诊金,再加上咚咚从王家后院得到的不义之财,凑在一起已经足够让她们母子在县城暂时安身了。
往后离开了许家这摊浑水,再加上有自己的医术扎根立身,总不愁吃不饱肚子。
可在听完王财主的话后,想到上岭村中住着这么多人,她一开始的想法却在无声的动摇。
身为医者的本能让时锦没办法对逝去的人命坐视不理。
猜到王财主所言背后的深意,她也没办法真的就做到无动于衷。
她不能就这么甩手走了。
只是心里想法再多一时也无法实现,时锦只能逼着自己把无数念头压下去,结果转头就看到咚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
咚咚睡醒了也不出声儿,只是用小手托着自己的小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时锦,又黑又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带得眼里睡意未散的水汽看起来就像是葡萄藤上挂着露水的黑葡萄,又圆又亮,讨喜得能让时锦的心窝都软成一滩温水。
她笑着点了点咚咚的小鼻子,好笑地说:“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怎么不说话?”
咚咚咧嘴龇出一口小米牙嘿嘿地笑,乖得不行地眨巴着眼说:“我看娘亲看得入迷啦!”
“娘亲真好看,是咚咚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说完仿佛是怕时锦不信一样,他还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小胸口,强调道:“娘亲就是最好看的人!”
时锦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哄得暖了心窝。
但在听到丁点儿大的小娃娃如此郑重其事地跟自己强调姿容颜色,她还是撑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她乐不可支地戳了戳咚咚的腮帮子,闷着笑声说:“真的?”
“你可别是说笑来哄我高兴的。”
咚咚像是不高兴被质疑了,嘟着小嘴蹦到时锦身边,搂住她的胳膊弧度小小的晃了晃,娇兮兮地说:“当然是真的。”
“咚咚跟娘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娘亲你要相信我哇!”
“哈哈哈!”
时锦实在是没撑住笑出了声儿,搂过咚咚软乎乎的小身子在怀里揉了揉,听到小娃娃咯吱咯吱的小声凝聚在眉眼间的忧色散去了不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总会想到合适的办法的。
时锦一时摸不清楚外头的情况,也不敢贸然让咚咚出去玩儿。
为了不让咚咚觉得无趣,她还特意从脑海深处找出了几个自己幼时玩儿的游戏逗着咚咚分心。
这边母子俩在窝棚里乐得笑声不断,正蹲在灶台前做饭的许大嫂听了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恍惚。
她嫁给许大成好多年了。
在她后头进门嫁给许老二的弟妹三年抱了俩,最后进门甚至在新婚夜死了男人的时锦也有了自己的儿子。
可她没有。
儿子没有,女儿也没有。
她就像许大成嘴里那块种不出庄稼的荒地,过去了多少年都不开花不结果。
在许家硬不起底气说话,回到娘家也直不起腰。
许大成和老太太只晓得没日没夜地抱怨她是个占了鸡窝不下蛋的老母鸡,可没有人知道她比谁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做梦都想要。
她也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咚咚。
在时锦自顾不暇顾不上咚咚的时候,她会背着所有人暗中去照顾这个可怜的娃娃,哪怕是这个娃娃看到她就哭,她见了也觉得欢喜。
可咚咚并不亲近她,也不喜欢她……
许大嫂难掩落寞地低下头自嘲一晒,把锅里刚烀好的饼子拿出来几个放在碗里。
她刚想端起来转而想到窝棚里的时锦,动作猛地一顿敛去了脸上多余的情绪,带着散不开的暴躁喊:“笑笑笑!只晓得在里头窝着傻笑!”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自己不吃孩子也不吃吗?!”
“还不赶紧滚出来给孩子拿吃的进去!”
她撒气似的把碗往灶台上用力一磕。
时锦掀开帘子出来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无声一怔后勾唇笑了。
“谢谢大嫂。”
许大嫂难得有好声好气跟时锦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正儿八经的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来,她眼里的暴躁散去了不少,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粗暴。
“只晓得说一些嘴上的花头,有这闲工夫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出来做?”
“你也不看看好好的孩子被你养成什么样儿了,老二家的两个崽跟咚咚差不多大,可人家比咚咚壮实了多少?!”
许大嫂越说越是来气,瞪着时锦就喷:“横竖就没个像样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的。”
“赶紧拿出去给孩子吃了!不然等老太太回来,吃屁都赶不上热乎的!”
许大嫂粗暴地把碗往时锦手里一塞,正想走时却被时锦拉住了手腕。
时锦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转头喊了一声:“咚咚,把咱们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
窝棚里传出咚咚欢快的跑步声。
许大嫂想到篓子里那一堆来历不明的衣服,眉心拧出的疙瘩变得无比的大。
可还不等她斥骂出口,手里就被时锦塞了个鼓鼓囊囊巴掌大的小布包。
时锦把装了饼子的碗递给咚咚双手抱着,看着许大嫂淡淡地说:“这是贴伤处的药膏,对跌打损伤最是有效。”
“大嫂你拿去用吧,哪儿疼贴哪儿就行,过几日就能好不少了。”
这是时锦在里头逗孩子的时候临时做出来的,样式什么都很简陋。
可抛开外表,不说药到病除,可起码行走做事儿的时候不会太费劲儿。
许大嫂像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东西,闻着那股淡淡的药味儿更是错愕得瞳孔震颤。
时锦见状心里无奈一叹,半蹲下点了点咚咚的小肩膀,含笑说:“怎么不说话了?”
“我刚才怎么教你的来着?”
咚咚拧巴着小脸像是有些不情愿。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大伯母就跟奶奶一样凶,他平时都是见了就躲的。
可对上时锦隐隐晕笑的眸子,他挣扎地咬了咬小嘴巴,最后还是带着不开心小小的往前走了一小步,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谢谢大伯母。”
许大嫂暗中照顾咚咚多年,这还是头一次从他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时锦几乎从许大嫂的眼中看到了闪烁的泪光。
她是真的很喜欢咚咚,只是处境不对,实在没法子把喜爱摆在明面上罢了……
许大嫂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蛮横褪去表露出的都是说不出的无措。
她也顾不得去看时锦母子的表情,狼狈地攥紧了手里的小布包转身就走。
时锦看着她进屋,不放心地叮嘱说:“大嫂记得把药贴上。”
许大嫂粗声粗气地说:“知道了!”
时锦带着咚咚就着水吃了碗里的饼子,等拿碗出去的时候,就对上了许大嫂狐疑的目光。
许大嫂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困惑地说:“那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她进屋贴上后没多久就觉得松快了许多,虽说还是有不适,可松快下来的感觉却明显到无法忽略。
时锦把碗用水洗了洗摆好,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我自己做的。”
许大嫂沉默一瞬讥讽瞬间堆满了眼底。
“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可以不说,也不至于说这种胡扯的话来糊弄我,你还会做药?你怎么不说你……”
“大嫂。”
在拿药出来的时候,时锦就猜到了这人可能会有的反应,所以这会儿回答起来也毫不迟疑。
她慢条斯理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