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里还夹杂着大冰雹
汪强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他一共就办三件事。
干死他娘的刘狰！
他娘的干死刘狰！
干死刘狰！他娘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让自己表弟汪海洋试镜九纹龙史进那角色。
既然要让表弟试镜九纹龙，那踩几脚江岸也是顺便的事。
他都答应好了，表弟在剧组搞事，他这边给导演吹枕边风，里应外合那是直接拿下好吗？
看导演和制片都对这事很重视，汪强也就拿出了入党般坚定的态度。
“江岸毛头小子靠不住就不多说，您们肯定也知道那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什么情况。”
“那不把窟窿越捅越大都算是烧高香。”
“就说那刘铮，做事儿真是毛手毛脚，人员调度方面存在太大问题。”
汪强说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委屈。
“咱们的会计不就是他推荐来的嘛，我听说还是他小舅子之类的关系。”
汪强压低声音，神色有些愤懑。
“给群众演员的津贴和合同上严重不符，搞得那帮群众演员怨气冲天。”
“我还自己掏钱去慰问呢，结果您二位领导也知道，那点钱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就在歌词出问题的那天，这矛盾一下子就爆发了。”
汪强表情凝重，语气加重。
“我听说还是津贴的事儿，刘铮给他关系好的那几个群演的津贴给得特别高，零食水果啥的，供应得可丰富了。可给其他群众演员呢，啥都没有，有时候连热乎饭都吃不上。”
汪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这几天更是直接打起来了，群众演员都闹着要罢工。”
汪强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估计啊，这几天的拍摄根本就没怎么推进。”
“都是大群戏，群众演员不去，您说这戏还怎么拍？刘铮这简直就是胡闹嘛！”
汪强面子上气得握紧了拳头，心里却暗自唱起了好日子。
他已经大约有四五天没和表弟联系过了，这就是事情一帆风顺的前兆啊。
表弟呀，表弟呀，准备迎接表哥给你铺好的康庄大道吧。
从九纹龙开始横扫娱乐圈。
听汪强把话讲完，张绍淋和张大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刚从非洲摘棉花回来那般黑沉。
“真有这事儿？”
大胡子猛地一拍桌子，架势就跟金毛狮王谢逊发怒似的。
“我还觉着刘铮这人挺老实的，老张你这就打电话问问他。”
张绍淋自然不敢耽搁。
毕竟这事儿都已经过去快四五天了，万一事情已经如燎原之火般蔓延发酵起来，那到时候再想解决，可就真如纸包不住火。
他神色焦虑，接连打了两三个电话，可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这让整个录音棚里的几个人神情都凝重起来，透着隐隐的不安。
这不正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嘛！
殊不知刘狰此刻正和江岸一起蹲在道边看腿呢。
周讯的不行短了点，李栤冰腿比我命长——刘狰。
“打不通我来打。”
大胡子本就是个急脾气。
眼见十分钟过去了，还是联系不上在剧组的刘铮，他急得在原地直踱步。
正翻着手机，他忽然看到何情前几天发来的短信，心里猛地一紧。
该不会何情要跟自己说的就是这事儿吧？
这么一合计，大胡子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这影响难道已经波及到主演了？
连何情那般修养良好、格局颇高的人都要跟自己反映情况？
剧组当初签订合同确实涉嫌虚假宣传了，真不该贪这波小便宜的啊！
越想越急，大胡子快步走到张绍淋身边，用力一拍他的胳膊，又对着汪强匆匆打了个手势，语速极快地说：
“叫工作人员把盒饭送到车上，咱们在车上吃。”
说着，他就心急火燎地拽着张绍淋的胳膊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满脸歉意地跟魏明伦等人说道：
“好汉歌的事儿就麻烦您几位多费费心。”
“我们下午得先去一趟剧组，把这事儿赶紧解决清楚了。”
三人匆忙来到车上，汪强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
两位领导坐在后座，手里机械地扒拉着盒饭，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途中，大胡子又给何情拨了两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越是得不到消息，车上的两人越发心急如焚。
张绍淋突然想起，当时为了让女演员们更好地融入剧组，特意给女生宿舍安排了一部电话。
他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盒饭，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下号码，拨通了王丝懿宿舍的电话。
电话嘟嘟嘟地响着，两位大导的心也跟着嘟嘟。
“怎么她也不接电话，该不会是事态严重到控制不了了吧？是打群架了还是有人受伤住院了？”
大胡子眉头紧皱，急性子的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
他最怕的就是舆论对剧组不利，特别是在《水浒传》这样的大制作上，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四千万的投资，九八年！
这要是坏在舆论上，那完蛋了，投资人不得把他胡子给点了啊？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王丝懿柔柔的声音：
“你好，是哪位？这边是水浒剧组。”
这温柔甜美的声音在此时多少缓解了一些大胡子和张绍淋紧绷的神经。
“我，张绍淋，刘铮怎么回事？打他电话怎么打不通？”
张绍淋急切地问道。
电话那边的王丝懿明显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嗯了好几声，才勉强给出一个猜测性的回答：
“应该是拍外景去了吧。”
王丝懿也不知道刘狰跟导演请假没有，她看见江岸和刘狰正蹲那也不知道看什么呢。
总不好告密吧。
大胡子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以他对王丝懿的了解，这人不擅长撒谎，这语气八成是在说谎。
两人心里顿时又沉了下去，不知道打架的事情到底演变成了什么程度，为什么要里里外外帮着隐瞒？
“那这几天的拍摄进度怎么样？群演打架的事儿解决掉了没有？”
大胡子实在忍不住，干脆从张绍淋手里拿过手机，自己追问起来。
结果这回王丝懿回答得倒是挺快，也不结巴了：
“拍摄进度一切正常，群演打架的事儿早就解决了呀。”
“不好意思啊，我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导演制片我先失陪一下。”
这边大胡子还想再问，就只听到嘟嘟嘟的忙音。
撂断电话，大胡子和张绍淋四目相对，两人心中不言而喻，都十分笃定——这绝对有问题。
“前面回答得那么慢，后面回答得这么快，明显就是心虚了呀。”
坐在驾驶位的汪强适时补刀一句，这让两位领导更加坚信，剧组可能真的出大事儿了。
“回，现在立马就回。”大胡子果断下令。
此时，在宿舍里照镜子的王丝懿正对着镜子，对着楼下等自己的何情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换套衣服马上就好。
“情姐，导演给我电话了，
我们偷偷陪江岚去隔壁剧组试戏的事儿，不会被发现了吧？”
王丝懿有些担忧地说道，
导演用人很严格的，不允许串戏，知道了要罚钱的。
站在楼下的何情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手机上也有大胡子的未接电话。
她倒是显得从容许多，心想串戏才多大事，没必要隐瞒。
而且她还想跟大胡子分享一下江岚那个优秀的剧本呢，所以干脆回拨了电话过去。
大胡子这边正说着话，那边何情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匆匆忙忙，背景音嘈杂混乱，这让本就精神紧绷的两人越发担心起来。
大胡子这回学聪明了，不直接发问，而是旁敲侧击：
“怎么啦？晴姑娘，这几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那边电话里何情的声音伴随着刺啦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您哪天来一次剧组就知道了，我有一个特大的惊——此次啦啦——给您！”
惊什么？她说的惊什么？
“何情姐说的惊吓。”汪强耳朵尖尖立即提醒道。
“我这就来！”
大胡子扶着额头，向后倒仰在座位上，嘴里没嚼完的大米饭此刻也味同嚼蜡。
何情向来不会骗人，她说有个巨大的惊吓，那肯定不会小。
该不会真的闹出什么严重的事情吧？
不约而同地，车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开车的汪强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却暗自高兴，脚下油门恨不得踩进油箱里。
“啧！啧！啧！”
这边事情还没了呢，张绍淋连着啧了三声。
只觉得喉咙像着了火一样，干渴难耐。
“停车，小汪，有南陵政府和文旅的领导们要去水浒影视基地视察。“
“前几天一起吃过饭的领导简政的车马上就到高速口，说要和咱们一起去。”
张绍淋无奈地说道，“倒霉，倒霉，倒霉啊！”
大胡子听后，像失了魂似的往车后座一躺，满心郁闷。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去视察？
他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犯了太岁，改天说什么也得找白龙王算一算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算了，这雨里怎么还下着大冰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