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江湖是这个样子的
杀人又诛心，不外如是！
在场很多人，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倾尽资源，苦心培养的精英弟子被杀，大抵会直接气吐血。
只是，想想尹俊翔，罗晨泽出场姿态，再看看最后的结局，其实真的很难绷。
不过在座的不是宗师，就是各自门派的实权人物，很是稳得住。
“王长老，节哀。”
“江湖是这个样子的。”
“要嘛名扬天下，要嘛粉身碎骨。”
有人开口劝慰。
又冲孔敬善还有其他几人劝慰几句。
双剑宫死了两个杰出弟子。
孔家死了足足五个，虽然只认作杂役，但损失其实更大！
要知道陈佳慧几个已经接近炼筋大成，成为炼骨境的武师，也就这一两年的时间。
而炼骨境的武师，谁敢说无用，谁敢说死了就死了，权当没有过？
至于其他人……
尹俊翔，罗晨泽去猎杀陈凡，有很多人跟去凑热闹，壮声势。
江湖嘛，不就是这样？
打打杀杀虽然是主旋律，人情世故同样不可或缺。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只要跟着出手的，都被陈凡顺手宰了。
此时说起，人人都是一愣，因为粗略算下来，竟然有十几家门派弟子都死在陈凡手里。
一念及此，许多人目光变得诡异。
今日之会，再说下去，搞不好直接就变苦主大会了。
意识到这点，很多人闭嘴不言。
当然还有最重要一个原因在于，在场还有个更大的苦主。
这位损失更大，可比起其他人，真正就好似哑巴吃黄连，再多的苦，再多的泪，只能捏紧了拳头，自个儿往肚子里咽，还特害怕被人瞧见。
哪怕其他苦主，说得两句，也纷纷纳口不言，甚至两眼，绝对不往对方身上瞟。
唯有一人除外。
武朝金华镇守，余安此时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刮着浮沫，吁了口气，似觉茶汤过于滚烫，略微停了停：“董巡检，今日何故一语不发？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巡检司从九品。
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但实权还是很大的，尤其府城这一级，手下兵卒，动员起来，轻松能过万。
这样一支武备力量，武朝内部算不得上么，可放在江湖上，那绝对就是头猛虎，谁敢小觑？
就好像知县。
从上往下看，眼睛里没有这号存在。
可从下往上看，对很多老百姓而言，那就是天，那就是太上皇！
庙堂高远，很多人感受不到。
这个层级，那是真的能吃人。
董兴尧身为巡检，威风起来，知县都比不上。
哪怕本身实力不高，在场很多宗师都要以礼相待，姿态放的很低。
朝廷的归朝廷。
江湖的归江湖。
话虽如此，可实际上，彼此之间，谁没有个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现在，董兴尧听到余安好似调侃般的话，直接就好像死了老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就如同没有骨头，从宽大椅子上滑跪在地。
那个丝滑，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
官大一级压死人。
镇守已经可以可以和庙堂沾上点边，巡检司连庙门在那都看不到。
何况还是本管。
双方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最重要的是，陈凡杀死的那些弓卒正是出自巡检司。
“卑职，在下，小的。”董兴尧战战兢兢，牙关直打颤，真正好似老鼠见到猫，居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呢？”余安呷了口茶汤。
董兴尧哪里敢说出自己和双剑宫的私下交易，哪怕所有人都已经眼前看到弓卒被杀了近百，他也不敢亲口承认。
装死还有活命的机会。
承认那真正就是往秋斩刑场上送。
“哎。”
“算了。”
“胆子怎么这么小。”
“开个玩笑而已。”
“让别人看到，还以为开不起玩笑呢。”
“起来吧。”
余安自顾自地喝着茶。
“谢，谢大人！”董兴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余安最后会放过他，可眼看事情有转圜的机会，直接松了一大口气，更是盘算着，收了双剑宫十万两银子，至少得给一半，不，三分之一，不，四分之一当做孝敬。
董兴尧吓出身冷汗，又被重拿轻放，脑子都糊涂了，重重磕了几个头，晕晕乎乎起身，坐回原位。
然而将将坐下，整个人轰地下，就横飞了出去。
“狗一样的东西！”
“我让你坐了吗？”
“简直不成体统！”
余安冷冷盯着董兴尧，厌恶地挥了挥手：“滚出去，给我滚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如果不是诸位江湖前辈在这里，今天非得打死你个不知所谓的畜生！”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小的现在就滚……”董兴尧一边咳血，一边朝门外爬去。
余安眼神森冷。
朝廷兵卒当成自家家丁，随意差遣，赚取外快没什么。
自己吃独食也没什么好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事情出了，罩不住，那就是罪过。
真以为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
不把吃进去的给我加倍吐出来，千刀万剐都算轻！
“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我统兵多年，向来都是令行禁止。”
“最最见不得这种肆意妄为，自由散漫，自作主张的畜生！”
“也就是现在，正要在战时，直接就抓起来砍头，祭旗，哪里还会让他在咱家面前聒噪！”
余安怒容收起，面向众人，笑的好似富家翁，和善可亲。
可这个时候，四周空气比方才他发怒还要冷寂，人人噤若寒蝉，就连宗师都沉默。
因为他们发现，余安刚刚出手，气息爆发出来，居然比他们还要强！
但比起武功，更让人惊惧的还是余安喜怒无常，是以人人都比刚才多了七分小心。
“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王长老，你说是不是？”
“若你门下，不听师命，又该如何？”收拾完董兴尧，余安抓住双剑宫王长老的胳膊，询问道。
一下被制住，王长老，竟然挣脱不得，脸色不由变得难看，但还是挤出个笑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处置虽不同，大抵也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