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抱团取暖
两个装满龙江特产的木箱子塞进出租屋，赵坤第一次感觉这房子忒小了，连脚站的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进出得要侧着身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住在对门过年没回家的张燕不在，房东夫妇估摸着上班去了，就剩下他们家小子放寒假搁家待着。
不过这小子跟赵坤原身差不多，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刚刚赵坤搬着箱子进院的时候，这小子只是撩开正房的门帘瞅了一眼，连个招呼都没打。
房子大半个月没有住人了，却闻不到一丝异味，地面、桌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都洗过，凑近能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
临走前他留了一把钥匙给住在对门的张燕，本意是让她帮着通通风啥的，没想到她不但帮自己打扫屋子，还把被褥都拆洗晒过。
赵坤有点不好意思，打开木箱子，把带过来的土特产挑了两份出来，一份给房东，另一份给张燕。
忙完后，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调成静音的BB机，上面显示的大部分都是“888……”或者“666……”的新年祝贺信息。还有几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都是过年前呼的，估摸着不是单位的号码，就是公用电话的号码，他也懒得回了。
现在的BB机关机了，它就无法通过无线电波接收任何信号，也没办法保存和接收任何信息，所以只能始终保持开机状态。
另外现在的BB机内存容量有限的很，只能保存十几条信息，接收到的信息一多，就会自动覆盖前面的信息。
中午，赵坤出去吃了碗面条，好久没吃了，感觉那碗两块钱的牛肉面格外鲜美。吃完之后又去北市场边上的澡堂子舒舒服服泡了澡，搓了个背。
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三夜，虽然坐的是软卧，但身上多少有点味了，特别不舒服。
现在这个年代，城里的外来人口不多，商店、饭馆、澡堂子在春节期间基本都营业，就是比平时关门早点，下午两三点陆陆续续就停止营业了。
洗完澡，赵坤神清气爽地回到小院，把外套和裤子也都换了，拿出一支野山参，又装了些土特产，准备去郑老师家跑一趟，拜年，请罪，顺便探探口风。
刚要准备出门，就听到“咣当”一声，小院的门打开，张燕正费劲地推着自行车进门。
自行车就是赵坤的那辆自行车，回老家之前，除了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屋子，还把自行车借给她骑，平时出出进进方便一点。
张燕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东厢房门口的赵坤，顿时惊喜道：“坤哥，你回来啦！”
大半个月不见，张燕依旧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气色很好。
“嗯，提前回来了。”
赵坤原来是计划初八从老家出发，初十，也就是2月5日到京城，休整准备一天，7号出发去德国。
如今计划有变，提前三天便到了京城。
自行车龙头上挂着俩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赵坤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帮忙停车卸东西，嘴里还道谢道：“燕儿，谢谢你啊，帮我收拾屋子，还又洗又晒的。”
“没事，都是顺带手的事儿。”
张燕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到赵坤很高兴。
“咦，燕儿，袋子里装的啥？”
龙头上的袋子看似鼓囊，一拎居然没啥分量，很轻。
“是绒线。正月里理发店没什么生意，我就想着找点活来干。”张燕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赵坤就明白了，原来织毛衣挣钱。
现在有很多外贸订单，比如手工毛衣，勾花的帽子啥的，都是利用国内极其低廉的人工，加工老外非常喜欢的手工产品。
层层分包下来，织一件普通毛衣的手工费也就三五块钱，如果花色复杂一些的，十几块顶天了。
说白了，这是一个苦活。
每每看到张燕努力的样子，赵坤都会审视自己，督促自己。冥冥中他已然把这个努力挣命的小姑娘当作了一根刺激自己前行的标杆。
“坤哥，你这是打算出去啊，正好车子还你，还有你房间的钥匙。”
张燕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过来。
赵坤没接，道：“钥匙你先拿着，过几天我还要出趟远门，大概要二十几天。而且回来后可能也待不了几天，马上又要出去工作，大概两三个月都不在，还要麻烦你帮忙看房子。”
“啊？哦。”
张燕惊讶之余，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她平时早出晚归的，两人照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但每当她晚上回来，看到东厢房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赵坤笑着道：“我这次要去德国参加电影节，回来给你带点小礼物啊！”
“电影节？德国？”
张燕不由张大了嘴巴，她不懂什么叫电影节，但德国，对她来说太遥远了，甚至想都不敢想出国这种事。
从八十年代初开始的出国热依旧甚嚣尘上。
如果说像张燕这种从从湘西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最大的人生目标就是在大城市里扎根的话，那么很多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们的人生目标就是出国，期盼着能够过上他们想象中的人上人的生活。
看到小姑娘一脸呆萌的样子，赵坤强行抑制住想伸手掐一把对方脸蛋的冲动，突然想起来道：“差点忘了，你等会儿啊！”
说着便转身进屋，拿出一袋事先准备好的土特产。
“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拿着尝尝鲜。”
“不用，坤哥，你拿着派用场吧，我不要。”张燕连忙推辞道。
“我这儿多着呢，这些就是给你的。赶紧拿着，不然我可要生气咯！”赵坤故意拉下脸道。
“那，那……”
农村人最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张燕感觉自己无功不受禄。
“别，那那了，拿着吧，这些都可都是好东西，过了村就没那个店了。”
赵坤硬是把袋子塞到张燕的手里。
正当他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时，就听见张燕在背后道：“坤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赵坤回头想了想道：“没事应该回来。”
张燕脸上露出笑意，道：“那晚上你到我这儿来吃呗。”
“行！”
赵坤爽快地答应。
这大过年的，小姑娘一个人在京城也不容易，难得有机会大家一起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