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学费？
新伤旧伤交错在一起像一张网，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看的人心生不忍。沈戥只是看了一眼不敢再看。
许音音从镜子里看过，蜿蜒可怖的疤痕她自己也不愿多看一眼。听着背后的人不出声，她拢了拢衣服重新穿好了：“这些都是余娆打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韩刖问。
看那个疤痕的数量，估计时间不短。
“七岁到了现在，每周三鞭。”
许音音不想聊这个。
“为什么要打你？”沈戥问。
“学费。”许音音把身子转过来面朝沈戥韩刖：“我跟着学习要交的学费，后背不显眼，她只打了我的后背。”
“因为学费打你，她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不教你？”沈戥心中察觉不对劲。
许音音苦涩一笑：“这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我想的，爸爸长跪不起替我换的。”
“你的意思是你想学钢琴，你爸爸长跪不起换的，那他的腿？”沈戥记得笔录里说干活断了腿。
“他的腿已经残废了。”提起许建文的腿，许音音眼泪滚滚落：“原本是有机会可以好的，爸爸在王家大门跪了三天才残废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
“能细说一下吗？”韩刖将门关上，朝沈戥抬了一下下巴：“他是警察。”
沈戥拉了凳子坐在许音音的对面，声音温柔道：“我是警察，你说的都会成为案件的证据或者资料。”
许音音擦擦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沈戥：“我爸爸他是被人害死的吗？”
“案件还在调查，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别担心。”沈戥安抚道，从口袋里摸出来笔记本朝着许音音点头。
许音音两手交握在一起：“你们问吧。”
“先说说你们和余娆之间的事情。”
“我和余娆第一次见面是我七岁的时候，爸爸应聘了他们家司机那件事情说起。”
记录如下：
20年前，许建文带着年仅七岁的许音音一起到王家工作，他应聘的是司机一职，平日里的工作就是接送王钰儿上下学。
因为许音音只比王钰儿大两岁，做个玩伴刚好，每天除了上学其他的时间几乎都在一起。
余娆是弹钢琴的，王钰儿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学钢琴的，只是天赋不怎么好。王钰儿把钢琴当成了玩具分享，教了许音音一些简单的弹奏曲子
一开始一切都很好，直到许音音学了一周左右，那些王钰儿闹着玩教她弹奏的曲子她烂熟于心，更是弹奏熟练的如同学习了一个月的进度。
这时许音音才明白过来，她好像是喜欢上钢琴了，不仅是喜欢，而且还很有天赋。
七岁正是开始，许建文也看出来了就求着余娆捎带的也教一教许音音。
可不知怎么回事，余娆怎么也不同意，更是把他们赶了出去。许建文不忍看着女儿被折了羽翼，便跪在了王家的大门前以表决心。
这一跪就是三天。
每每想起父亲因为那三天原本可以痊愈的腿直接废掉，还换了一块假的腿骨许音音都会后悔，为什么要喜欢钢琴。
可说什么都晚了，在最后一天的夜里余娆同意了，让许音音一周来一次。每次三节课，进度自己赶。
原本以为苦尽甘来的许音音觉得有了希望，可等她去了才知道，那个希望是需要用血去喂养的。
三节课三鞭，鞭鞭见血。许音音咬牙忍了下来，一来是不希望父亲失望，二来她愿意为了钢琴受罪。
每次打完余绕都会给她上点药，之所以背后的疤痕会有那么多，只是因为打的太多了。
这一忍就忍了二十年。
得到这种结果沈戥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是个孤儿最知道人情冷暖，不由得可以理解许音音那一句一句的活不下去。
“你的记忆里有提到王钰儿，她是个怎样的人？”沈戥问。
“钰儿很可爱。”提起王钰儿许音音眼中只有喜爱：“她和余娆不同，更像叔叔。俩人总喜欢偷偷的给我送很多好吃的，还会送我礼物。”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沈戥很意外。
“因为他们是除了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人。”许音音没有任何隐瞒。
“之后你有再见过他们吗？”沈戥问。
“没有了，从钰儿失踪后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了他们了。”这件事情许音音不太清楚，她平日里需要上课还得练琴，知道的还是爸爸告诉她的。
“这样啊。”沈戥扭头看了一眼韩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韩刖走到许音音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有见过你父亲和余绕起冲突吗？”
被韩刖打过一巴掌，许音音瑟缩了一下肩膀，才说：“我没有见过，没有听爸爸提起过。”
“行了，我们走吧。”韩刖朝着沈戥转转眼珠，提前先走在门口等。
等待的两分钟时间里，把手指上缠着的头发装进了证物袋，和另外一个证物袋放在一起，等沈戥出来拍进了他的怀里。
“让王队做个检测，最快速度。”
“这什么啊？”沈戥拿在手里看，一个袋子上写着余绕，另外一个没写。
沈戥低头看的时间，韩刖主动说：“许音音的。”
沈戥听的心一沉：“不可能吧？”
“可不可能谁说了也不算，检测后就知道了。”韩刖知道这种猜测无疑是在支离破碎的许音音身上插一刀，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最大的善意就是不经意拿到，如果不是他们会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如果是……
沈戥沉默了，也同意了。
检测结果需要时间，尸检报告也需要时间。先出来的是尸检报告，许建文是自杀，没有他杀的任何迹象。
致命伤是胸口剪子戳出来的血洞，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
警局通知了许音音来认领尸体，许音音害怕叫上了沈戥。
沈戥今天是作为朋友来帮忙的，警局默许了。
一路上许音音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暗暗垂泪，从警局到火葬场，再到许音音抱着骨灰盒回家。
走到客厅她才发泄一般，抱着骨灰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几近昏厥，全程沈戥都陪伴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