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与有荣焉
“不必如此大礼。”周景行见云夙心对自己行如此大礼,连忙弯身扶住了她。
“咳。”周景行咳嗽了一声,率先松开了手。
云夙心一时也有些讷讷于言,低头装作在整理衣服的样子。
“不必如此。如有麻烦,本王在所不辞。”周景行如此说道,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为何?
云夙心本来想问这句话,但是想着前世的点点滴滴,又怕自己问出一个承受不住的答案。
于是她只能故作尴尬地笑着,低声道谢。
接下来几天,云夙心每天都照常收到伙房送来的餐点,但是每每,她都悄悄用银针试毒。
果不出意料!
送的吃食十之八.九,银针都显现出红色。
这背后之人,这样不厌其烦,可真是够耐心,也够烦。
没出几日,就等到了二婶的娘亲过来。
八抬大轿,十担财物,数百位下人,一来,就将云家占得满满当当。
林氏娘家并非普通商贾之家,这岳姥姥可是曾经救过微服私访的先皇一命,所以得了一个“苏杭夫人”称号,之后更加大富大贵起来。
云夙心想,这也是为什么五皇子愿意跟二房结盟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时云家所有人都已经站在庭院中等着她,岳姥姥一来,却对云家人视而不见,张口就喊道:
“我的乖囡囡呢?”
林氏这时迫切迎上前,话还没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娘,我可终于见到你了……”
随着这一声饱含着痛苦和哀切的呼唤,母女两人终于见面,相拥而泣。
再配以云致远的唉声叹气,场面一时愁云惨淡。
云夙心抱臂在一旁看戏,心下冷笑,这是做戏给谁看呢?
前车之鉴,她不信岳姥姥能不知道最近云家二房的事情。
果如所料,等母女俩各自擦干眼泪,岳姥姥依然没理云家大房,反而又对云老太太哭嚎道:“亲家母,当初我把宁儿嫁过来,可是倾入了这么多金银财宝。想着宁儿总不会被欺负了去,这才放了心,可是谁想到一朝生病,我的宁儿竟然、竟然……”
这话正好戳中了云老太太的本意,于是她也颤巍巍走来,抹泪道:“唉,是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不单单林氏,连薇儿也……”
“薇儿,薇儿怎么了?”岳姥姥脸上故作惊慌。
当云老太太麻利利索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时,岳姥姥脸上一时巨骇,接着不断拍着脑袋,连连叫道:“作孽!作孽哦!”
声音之大,云夙心怀疑门外百尺之远都能听到。
此时云破天在一旁也有些头疼。
这弟弟岳丈家,虽然跟他们大房非亲非故,但是在二弟娶妻的时候,他们给了云家很大的资助。
现在是处于一个微妙的阶段,说不得,管也不够资格。
等岳姥姥好不容易不再哭哭啼啼,她的眼光便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先是上下打量了下秦时月,随即脸上就起了一丝厌恶之色,轻哼道:“真是不知道世道怎么了,将军也能解甲归田,管账做羹汤吗?”
秦时月面笑讪讪,压着怒火刚想要解释,岳姥姥就一脸倨傲地看着她道:“我的宁儿可是从小就学习管家管账,云府中馈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云帅之妻,还是忙别的去吧。”
“亲家母,这事原不是时月想要代劳,实在是因为之前出了一件大事,您也是知晓的。”云破天在一旁忍不住为妻子辩解道,接着带领岳姥姥往正厅走去。
岳姥姥听到这话,却是拐杖一拄,蛮不讲理道:“是,这事我知道!那等手脚不干净的直接处理了便是,关宁儿什么事!莫不是你们觉得以当初万两黄金资助云家的商贾之家,会在意一份嫁妆?”
她说话讨得巧,既炫耀了一番自己的家资,又将秦时月贬低了一番。
秦时月脸色气得发红,云夙心在一旁看在眼里,禁不住说道:“娘亲的嫁妆可是翡翠玉石数不尽,金银万两挑不尽,更别提还有皇上的赏赐了。”
“孰轻孰重,自有分晓。”看了安慰娘亲的爹一眼,云夙心淡声道。
“这——”岳姥姥有些不服,刚要争辩,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噤了声。
事关天子,哪是她能置喙的?
不过,这也让她一下注意到了云夙心。想到这些天来,女儿和外孙女儿所受的磋磨皆由她起,岳姥姥就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林氏突然给岳姥姥使了个眼色。
岳姥姥一下反应过来,眼睛中恨意和喜意交织,一时极为扭曲。
此事,不急!自有人对付她,等着瞧!
接下来几天,岳姥姥在云家的所作所为,闹得鸡飞狗跳。
她一来,即为贵客,云家上下都得看她脸色。
她对着秦时月颐指气使,让云家大房两个男丁为她跑腿办事。至于云夙心,岳姥姥似乎没想好怎么折磨她,只是素来恶声恶语。
这天,她又让林氏将京中的贵女召来,办了一个说不上名堂的赏花品茶大会。
虽然云家二房的惨烈之状,整个京中都有所耳闻,看着林氏不免取笑;但是云帅的脸面放在那里,还是有不少人买账的。
这一天,庭院内设了许多茶几凳子,满盛瓜果,鲜花遍地。
“云雪薇都去尼姑庵了,却是林氏邀约的我们,她要做什么?”景悦坐在其中,有些纳闷。
一旁丰腴的邱月月拾起一枚糕点享受地品尝了一番,道:“听说这个来了的老太太很是厉害,许是她出的主意。”
“看来又有一番好戏看了!”最后发话的是一向多嘴多舌的凌炎。
云夙心对于岳姥姥办这场事的目的心知肚明,此时姗姗入座,冷眼看着岳姥姥。
岳姥姥见有那么多人愿意买她的账,面露红光。
此时就听云老太太说道:“恰值春光美景,云府栽种的各色花植都开了花,特邀众位京中贵女前来赏花。我是老人家了,插不上什么话,你们请自便。”
一席话说出,众位贵女纷纷举起手中的茶杯,遥敬云老太太。
见已经有人先帮她兜了底,岳姥姥咳嗽一声,开始发话了。
“各位,其实主办方是云家二房。遥想当初,这云府的一砖一瓦,也少不了我们林家人出力。如今有这么大的牌面,真是与有荣焉呀!”说着,岳姥姥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嘿嘿一笑道,“我也是个粗人,有什么礼数不到的地方,还请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