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棘果酒
张宏毅的话音刚落，四周立马响起了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在场的绝大多数的虫子，早已苦高雄久矣。
这次能够看到高雄吃瘪的样子，心里自然是分外畅快。
同时，他们也不得不对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年，投去了一丝佩服的眼神。
年轻真好啊！
初生牛犊，何止是不怕虎？
这可都逮着老虎咬了！
要是再出多几个这样年轻有为的好同志，他们还用担心高雄的欺压？
杜威将路青安一把揪过来，有些心有余悸：“没事吧你小子？”
路青安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小问题。”
看着路青安的样子，杜威又心疼又好笑：“小问题你个大头鬼，你的脸现在肿得像个馒头！”
“你要不要看看高雄的样子？”
路青安咧嘴一笑：“我要是馒头的话，那他现在可就是猪头。”
杜威轻轻地拍了一下路青安的脑门：“还给你小子骄傲上了。”
*
*
最终，这场闹剧以聚众斗殴为由，对所有参与的人都进行了处罚。
其中罚得最重的自然是高雄，不仅被扣掉了两百个忠诚点，还吃了五十个大板和三十个鞭打。
晚上工作结束后，路青安跟杜威来到了饭堂。
出乎意料的是，饭菜的质量居然还过得去。
品种、卖相、口感啥的，跟前世学校里的饭堂有得一拼。
只是你能吃得有多好，完全取决于你愿意掏多少忠诚点。
吃完饭后，两人顺路来到了告示栏。
每个周一的晚上六点钟左右，贴在其上的公告都会准时更新。
其中包括了，新一周的竞技场安排。
即将参与角斗的人员名单，时间，场次……都会被标注在其中。
他们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一大圈的人。
当路青安靠近告示栏的时候，他便隐隐察觉到了四周再次向他投来的，各种异样的眼光。
等凑上前去读了一遍告示栏后，路青安便明白了真正的愿意。
不出所料，其上赫然已经公示出了他要跟高雄竞技的信息。
在收容所里，最底层的虫子，是没有办法拒绝上级的安排的。
只要安排你上竞技场，你就必须得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并且绝大多数的虫子，也不会产生反抗的念头。
原因自然也十分简单。
比起因为违抗命令而被组织处死之后抛尸境外，还不如在擂台上放手一搏。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毕竟如果能让对手先倒下的话，那么明天的太阳，还是有希望看见的。
察觉到身旁似乎有异样传来，路青安侧头望去。
只见站在人群开外不远处的高雄，冲着他扮了一个鬼脸。
同时将手掌横在下颌和脖子之间，作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赤裸裸的挑衅没错了。
看得出来今天早上的那几拳，确实是让高雄有点不爽了。
这个大块头，是真的很想在擂台上，把自己恶狠狠地碾碎。
路青安对此倒是相当坦然，首先此前就被江美璇剧透过，所以在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其实并不算得特别意外。
倒是杜威在看到公示栏上的文字后，沉默了良久。
……
晚上十点钟。
饭堂附近不远处的小酒馆内。
灯火明亮，人声鼎沸。
划拳喝酒声，高谈阔论声，豪爽谈笑声……组成了一首晚间的交响乐。
这是虫子们在收容所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对于他们而言，也是短暂地逃离痛苦的好地方。
这里有酒精，有烤串，有多巴胺，有抱着不知名弦乐器弹唱的歌手，有衣着清凉妩媚婀娜的舞女——当然了，大部分也是从境外拐回来的流民。
同样是流民，境外的男人和女人，通常会面临两种不同的对待。
大部分的男性没什么可选的，自然就是成为一个虫子，付出廉价的劳动力和蝼蚁般的生命。
至于女流民，长相身材如果普通的话，过得一般也不会比虫子好到哪里去。
甚至有时候为了满足某些猎奇金主的需求，也要被迫站上竞技场。
但如果略有姿色的话……这个情况就稍微复杂一点了，并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至少酒馆里的舞女多多少少还是过得去的，否则也不可能干得来这种活。
“来。”
“干一杯。”
一处靠窗的桌边，杜威用还算娴熟的手法，往路青安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斟满了一杯酒。
“怎么了，杜哥？”
路青安打趣道：“我记得以前你可都不让我喝酒的。”
“今晚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地方了？”
杜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路青安和自己的酒杯都斟满。
而后，杜威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还真不知。”
路青安摇了摇头：“得问杜哥你了。”
“它是用青棘果酿的酒。”
杜威说道：“这种果树生长在灾变区，果壳呈青色，外皮布满了细小的荆棘，故而得名。”
“跟其他的作物不同，越是恶劣的环境，它们反而越是野蛮生长。”
“很多想要采摘它们，总是自信满满地来，然后灰溜溜地走。”
“所以一直以来，青棘果的价格都不算低。”
“原来如此……”路青安轻轻抿了一口青棘果酒，一股清甜的草木味道，顿时在舌尖上起舞。
“确实很好喝。”
路青安砸吧了一下有点火辣辣的舌头：“谢谢杜哥带我见世面。”
“哈哈，这算什么世面啊。”
杜威笑了起来：“这个世界可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
“边境收容所不过是一方深井，外面的广袤天地才是真正的人间！”
说着，杜威举起手里的酒杯：“干！”
啷！
杯沿在两个男人之间发出清脆而有力的震荡。
“小安。”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像它们一样。”
杜威摇晃着自己的玻璃酒杯，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在清澈的酒液中，一颗颗的青棘果在其间翻腾跃动。
“当有人想要轻而易举地碾碎你的生命，榨干你身为人的尊严时。”
“你就用锋利而坚硬的刺，毫不留情地撕裂他的血肉，送给他们透彻入骨的颤栗与痛苦。”
“就算真的被毁灭，也必须让他们明白。”
“你也有生而为人的权力，而不是匍匐在泥灰里的蝼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