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数学的力量
今天刊登在月亮报上的漫画讨论度极高，许多以前完全对漫画连载不屑一顾的人也开始讨论起来漫画的内容。
从政府部门办公室到公立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天连载的漫画。
今天的《是，首相小姐》讲述了伊丽莎白做的一个梦。
梦里，一个名为托马斯的虚构集团垄断了整个巴斯菲尔德所有的产业。
早晨从公寓的床上醒来，床单被套是托马斯生产的。
起床洗漱刷牙，穿衣准备出门，牙膏牙刷和衣服也是托马斯生产的。
甚至连住的房子和装修的家具也是托马斯生产的。
出门坐地面铁轨上班，轨道火车也是托马斯生产的。
甚至连中午工作累了出来吃个面包，面包店也是托马斯旗下的连锁商店。
就连政府里的议员们，也都为托马斯集团效力。
漫画给读者留下了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在巴斯菲尔德，人们一生只经历三件事，出生、托马斯、死亡。
之所以会引起广泛的讨论，自然是出在这名为托马斯的虚构集团上。
一些人认为漫画中描述得过于离谱，现实中的经济发展不可能出现覆盖全行业的垄断集团。
另一些人则认为政府在托马斯集团发展到某个地步的时候就会出手，不会允许托马斯集团发展到如此恐怖的境地。
只有少数人持悲观态度，即如果政府不重视垄断问题并加以干预，像托马斯集团一样庞大且恐怖的垄断集团很可能会变成现实。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辩论顶多算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对于大学里的教授们来说，那可是关乎经济学理论的重要辩论。
垄断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政府干预能取得什么效果，应该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这样大规模的垄断利弊如何？
这些都是经济学家着重讨论的话题。
学生们则是按照各自的观点选择了自己支持的教授。
更有学校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大论战，各持己见的教授组成了不同的派系，打算在大学内进行公开辩论。
“按照现在的趋势，过不了两天就能在报纸上看见不同理论派系的经济学家用文章互相攻伐了。”
艾莉娜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朝威廉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威廉点了点头。
“你想要的效果就是引战把学术界搅得乌烟瘴气吗？”
“艾莉娜，你觉得议员们最大的软肋是什么？”
威廉没有回答艾莉娜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当然是选票，他们只担心自己能不能在议会连任。”
“没错，那你觉得如果大部分选民都认为应该颁布反垄断法的话，议员们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艾莉娜想了许久，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按照一般的假设，这时候议员们自然应该按照选民的想法行事，支持反垄断法。
然而，正所谓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在这样的问题面前，议员们很有可能宁愿放弃席位也不向民众妥协。
选举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有钱有势力的候选人会通过各种手段宣传自己的政治理念，以此获得更多选票。
而没有任何外界力量支持的候选人则缺乏宣传渠道，在选举中天然处于劣势。
即使成为议员，对于家庭条件困难的议员来说困难也没有结束。
议会的议员每月只有5镑的补贴，并不比出卖体力的底层工人高多少。
要养活一家人，还要各地往返的倾听选民的诉求，这点补贴压根不够用。
因此，议员们几乎全都是掌握大量财富或者和大型集团有往来的人。
支持反垄断法等于一刀砍在了资助自己的投资人身上。
在下一个任期中，对方非但不会再继续提供任何支持，反而可能会趁机打击报复。
综合考虑，艾莉娜没法判断议员们最终会不会选择妥协。
“艾莉娜，政客们都是善于妥协的。如果你将他们的退路全部堵死，然后再给他们一条退路，即使那条退路是臭水沟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那威廉爵士给他们准备的退路是什么？”
“自然是不扩大打击范围，只以干涉国家政治和涉嫌垄断的理由调查钢铁产业委员会。”
“但是这样可没办法平息民众，他们希望的是彻底解决这一问题。”艾莉娜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同威廉的做法。
“艾莉娜，民众的记忆是短暂的，只需要给他们一个额外的焦点，在有人重提之前他们就会忘记这件事。”
“威廉爵士，你的这种看法太理想化了，我们不能冒险。”
“艾莉娜，你还记得几百年前教会争执地心说与日心说的事件吗？”
“当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想要民众忘记关于地心说和日心说的争论很简单，只需要让数学家们下场。”
威廉说着，便跟艾莉娜演示了起来。
让数学家们将天体运动放入坐标系，之后进一步将天体运动转化为函数。
使用数学公式表达天体运动，随后将辩论的方向引入数学与几何的范畴。
这时，报纸上将全是数学家、天文学家之间使用公式进行的辩论。
普通民众压根没有阅读并分析双方理论对错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民众很快就会失去对这场讨论的兴趣，因为他们的知识量压根不允许他们插嘴。
在这时候，再爆出另一件公众事件吸引民众的注意力。
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了。
“等等，威廉爵士，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坐标系直到17世纪才被布列塔尼的数学家发明，争论日心说与地心说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数学工具。”
“咳咳，无伤大雅，总之就是这样的意思。”
“所以你之后也打算将这次的辩论往数学层面上引导？”
“没错，经济学并不是个什么人都能涉足的领域，其间充斥着大量的计算方法、统计、概率分析的内容。”
威廉相信，当向量矩阵、贝叶斯估计、递归拟合等数学手段通过公式表达经济学理论的时候，大多数民众都会选择迎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