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鱼人
看到海盗船快速逼近，许多船员都变了脸色，神色中透着惊恐与不安。
“遭了，竟然是铁钩帮的海盗！”等海盗船逐渐靠近，老船长认出了对方的来历，顿时吓得胆颤心惊，“铁钩帮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的老大是号称‘海洋之灾’的普朗克，他的残暴嗜血在整个比尔吉沃特都是骇人听闻的，只要有人说自己是铁钩帮的成员，便可以在整个海域横行无忌，绝没有任何人胆敢反抗。”
“我的确听说过普朗克这个名字。”塞维卡平静地说道，“既然来了，我们倒要隆重欢迎一下。”
看到塞维卡临危不惧，老船长不由目瞪口呆，心想如此魄力堪称女中豪杰，难怪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一艘商船。
等他不经意间看向船首处，发现几个年轻人更是胆大包天，只见潘、亚索、金克斯和阿狸四人在甲板上围桌而坐，旁若无人地淡定喝茶，与船上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过，看到他们泰然自若的气度，一些情绪紧张的船员也不由宽下心来，对海盗的惧意稍稍减退。
待水烧热后，潘亲自斟了四杯茶，请亚索三人享用。
在这期间，阿狸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潘的手，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他的手白润修长，骨节分明，突然间，阿狸秀眉微蹙，只觉眼前陡然闪过一幅怪异的画面——同样是这双手，只是上面血迹斑斑，而那触目惊人的红润鲜血让她的心跳蓦然加快。
“阿狸姑娘。”坐在她对面的金克斯一直在暗中关注阿狸，“你身体不舒服吗？”
阿狸猝然回神，连忙故作镇定地轻轻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了一口，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股不属于自身的记忆让她满心惶惑，以往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但那是她在无意中吞噬了濒死之人的精魄才会发生的现象，而现在自己脑中频繁浮现离奇的记忆片段，实在令她摸不着头脑。
今早在甲板上醒来后，她发现体内的魔力空前高涨，强大得不可思议，原以为整艘船的人类都遭了自己的毒手，随后发现并非如此，大家都毫无异常，虽然松了口气，但愈发令阿狸感到困惑不解。
而且，自己身上的奇怪之处不仅这一点，她发现自己莫名地在意起某个人。
虽然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好看，是一位世所罕见的美少年，气质涵养都无可挑剔，但阿狸觉得自己对他的在意程度还是异常古怪。
强大的魔力让她的感知敏锐异常，因此，仅仅是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便有一种近乎陶醉的感觉，对阿狸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甚至怀疑自己中了魅惑魔法，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除此以外，她感受到的异常又根本无法解释。
在另一边，海盗船靠近后，发现他们的船虽然大，人手却少得可怜，立时便有十余名海盗态度嚣张地准备跳到他们的船上，仿佛视作自家商船一般任意妄为。
“我们祖安和生人打交道喜欢先礼后兵。”塞维卡和手下的船员们谈笑风生，完全无视了那些持刀带枪的海盗。
“祖安？”为首的海盗头目抬头瞅了一眼船上的旗帜，气焰愈发嚣张，“那是什么破地方，老子压根没听过，废话少说，你们要么交钱，要么把船留下。”
塞维卡冷笑一声，随手脱下外套，露出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机械臂。
和这些习惯了敲骨吸髓的人渣没什么好说的，她当然不在乎是否会得罪铁钩帮。
随后，只见塞维卡单枪匹马冲向人群，拳拳到肉，打得十几名海盗满地找牙，让其他船员们看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开始轰然叫好。
这些海盗们往日习惯了作威作福，今天算是碰到了铁板，一个个被打得半死，吊在船舷上，准备挨个喂鲨鱼。
看着那些海盗吓得哭爹喊娘，塞维卡和一众船员们不由哈哈大笑。
“得罪了我们铁钩帮，你们什么狗屁祖安，马上就要夷为平地！”有一个海盗看到脚下不到半尺的鲨鱼鳍徘徊不去，吓得屁滚尿流，忍不住破口大骂，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行，找死是吧，这就成全你。”塞维卡啐了一口，准备动手解绳子，来个杀鸡儆猴。
这时，潘和阿狸突然生出感应，放下杯子，转首望向海面。看到他们的举动，亚索和金克斯都面露不解。
又过片刻，众人忽然听到一阵貌似孩童的嬉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海盗们似是猜到了什么，各个吓得噤若寒蝉，悔得肠子都青了。
惯常走这片海域的人都知道潮汐海灵的可怕，没人希望遇到那位喜怒无常的小祖宗，受一些惊吓还算幸运，最怕的就是不小心船毁人亡。
一个手持三叉戟的小鱼人突然自海底跃出水面，它骑着一头体型惊人的大鲨鱼，一齐横冲直撞，扑溅的巨浪给那些吊在半空的海盗们淋成了落汤鸡。
“嘿嘿！”
小鱼人一边嬉笑着，一边信手挥动手中的三叉戟，割断了几名倒霉蛋的绳子，使他们坠入海中，在水里拼命扑腾，生怕落入鲨鱼之口。
随后，小鱼人似乎发现这个游戏很好玩似的，离开脚下的大鲨鱼，纵身一跃，用三叉戟将那十几名海盗的绳子一齐割断，令他们悉数落水，和鲨鱼来一场生死游戏。
船上众人看到小鱼人如此敏捷，在水中纵跃如飞，不由暗自惊异，眼力稍差之人，甚至连小鱼人的相貌都没看清楚。
“昨日我在鱼群中所见的生物正是它。”亚索神色严峻地注视着小鱼人飞速出没的身影。
“它就是潮汐海灵？没想到竟然是个小不点。”金克斯惊讶不已。
金克斯话音刚落，“咚”的一声，一个身影悄然落在他们身后的甲板上，语气不满地大喊道：
“喂，你说谁小不点呢！”
众人回头望去，发现手持武器的小鱼人竟站在他们喝茶的桌子上。它看上去还没小孩子高，没有鼻子，两只眼睛和嘴巴都很大，蓝色皮肤看上去非常柔滑，整体来看，它很难给人一种可爱的印象，甚至有些惊悚。
“你竟然会说人话？”金克斯诧异地打量着它。
“说话有什么了不起。”小鱼人不屑地说道，忽然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后被脚趾旁边的茶壶吸引了注意，里面还剩下大半，正散发出一股茶叶独有的清香，小鱼人忍不住抓起茶壶，饶有兴致地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时，塞维卡一行人已经悄悄围了过来，只是没有太过靠近，警惕地注视着这位奇特的海洋生物。
花了一会儿功夫，小鱼人可算摸清了水壶的构造，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平坦的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味道真不错，这是什么水？”
“这个叫做茶，看来你没见过。”金克斯答道，看到小鱼人举止天真，众人都略微卸下了戒备。
“海底可没这玩意。”小鱼人扔下空茶壶，仔细把他们瞅了一遍，“你们看起来和海盗不太一样。”
“海盗？”金克斯听它把自己和那些胡作非为的恶棍相提并论，心里颇感不满，“亏你还长了一双大眼睛，我们哪里像海盗了？”
小鱼人一时接不上话，突然背转身去，仿佛不愿搭理他们了，俨然像个脾气古怪的小孩子。
潘隐约摸清了它的脾气，不禁哑然失笑。
“小鱼人，听人说你神通广大，能否请你帮个小忙？”
小鱼人回头瞥了潘一眼，似是觉得他态度不错，瞅着挺顺眼的，于是随手抬起三叉戟，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一下。
“你要我帮忙？且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前往比尔吉沃特，恰逢这些鲨鱼阻住了去路，听闻你有办法让鱼群离开。”
“哦，我明白了，这个太简单了！”小鱼人二话不说，一头扎进水里。它如此好说话，令众人颇感意外。
小鱼人跳入水中，没过一会儿，鲨鱼群果然迅速四散而去，效率异常高效。
“这些鲨鱼是不是你派来的？”等小鱼人重新跃回船上，金克斯忍不住问道。
小鱼人当即表示和它没关系，然后摇头晃脑地解释起来，但是它的描述让人听不大懂，通过几番询问，众人方才理清了前因后果。
鲨鱼群的聚集的确非它所为，而是由于半个月前，在附近海域爆发了一场伤亡惨重的海战，坠海的尸体将海面都染红了，因而吸引了一大群鲨鱼，它们饱餐一顿后，便开始学会了守株待兔。
这场海战的交战方之一正是臭名昭著的铁钩帮，由于和另一股海盗势力矛盾激化，普朗克亲自带领麾下的海盗船，找了个偷袭对手的机会，将其一网打尽，杀死了两百多个海盗。
回到比尔吉沃特后，趁着战胜之威，普朗克准备举行一次海盗大会，巩固自己的势力，召集比尔吉沃特的所有海盗全部参加。
这也导致了近来海盗的劫掠活动愈发猖獗，因为要参与海盗大会，不能空手而去，礼物轻了也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毕竟普朗克的贪得无厌和残忍无情都是出了名的。
两日后，潘一行人顺利抵达比尔吉沃特，将船停在港口。小鱼人没有跟随众人上岸，而是一声不响地回到海里，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只留了一个叫做“菲兹”的名字。
登陆后，众人分头去各处酒馆打探消息。
金克斯和潘刚踏入一间酒馆，少女立时便皱起眉头，分明是白天，里面却乌烟瘴气，酒精混合着烟草的刺鼻气味熏人欲呕，虎视眈眈的粗鲁视线不断在二人身上梭巡，甚至还有流氓明目张胆地吹起了口哨。
“好恶心，简直比祖安还要令人难以忍受。”金克斯捏起了鼻子，非常反感这种污浊的环境。
“那咱们就不进去了，换一家。”
潘拉起金克斯的手，直接转身离开酒馆，正巧撞上迎面而来的阿狸。
竟有这般凑巧的事？金克斯的眼中闪过疑惑，心想她莫不是一直跟在后面？潘却已经若无其事地和阿狸打起了招呼。
阿狸低着头，没有吱声，神色略显尴尬，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跟踪竟然露了馅。
她和亚索是客人，当然可以自由行动，阿狸本能地想多观察一下潘，因此就不知不觉地跟了上来。
“阿狸，如果你之后没什么事的话，不妨一起逛逛吧。”潘出言邀请。
阿狸略显迟疑，抬头瞥了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金克斯有些纳闷这个姑娘好像变得有些害羞，打算找机会旁敲侧击地盘问一下。这时，她不经意间看到前方走来一人，竟是一位十分罕见的红发美女。
“看，来了一个漂亮姑娘！”金克斯碰了碰潘的胳膊，莫名有些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十分罕见的珍稀动物。
潘当然也听到了脚步声，和阿狸随之望去。
披着一头靓丽红发的女郎正值妙龄，戴着黑色宽檐帽，穿着紧身礼服，勾勒出完美火辣的身材，步履轻盈，冷艳动人，和此处的混乱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女郎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身边，径自踏入酒馆，只留下一个优雅的背影，以及别在纤腰后面的两把手枪，造型相当特别。
比尔吉沃特鱼龙混杂，充斥着大量犯有前科的恶徒，对女性肯定不会很友好，像如此漂亮的美人更属罕见，同时也意味着，能够行走在这片地方的独身女郎肯定不是一般人。
金克斯瞥见了女郎腰后的双枪，宛如遇到了同道中人，越发对她生出了几分兴趣。
红发女郎刚进去没一会儿，酒馆内骤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其中一道独特的枪声持续不断，宛如疾风骤雨。
金克斯正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发现枪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半分钟，那红发女郎手持双枪，重新步出酒馆大门，身后的酒馆内悄无声息，显然胜负已分。
枪法惊人的冷艳女郎神色平静地收起双枪，扶正帽檐，仿佛只是随手料理几个垃圾。离去之际，她漫不经心地向金克斯三人投来一瞥，脚下步履未停，潇洒利落的气质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