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赏月
这几日因为祭祀异象的事,弄得大家都是人仰马翻,无暇顾及其他。
暮色将沉,玉珂看向远处的余晖,和那抹残红中缓缓上升的月亮,猛然发觉今日天边的月亮格外的圆。
琥珀提醒她:“公主,今日是中秋节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中秋节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即使医院要值班,她也会尽量赶回家吃个团圆饭。
这时琉璃从外面进来,脸上还带着欣喜:“公主,您看谁来了!”
只见江亦行跟在琉璃身后,踏着月光缓缓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月白色长袍,衣襟与袖口以细腻的银线绣着云水纹图案,走动之间那纹路仿佛月光下流淌的溪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能瞬间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霜。
“今日中秋,月色正好,不知公主是否有雅兴,与我一同去河边走走?”江亦行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
玉珂虽然不是原本的睿和公主,但拥有他们之前的回忆,所以每次见到江亦行,便会本能地产生亲切感。她轻轻点头,随即起身,披上琥珀递来的银灰色软烟罗斗篷,两人并肩走出帐外。
两人沿着河岸缓缓前行,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仿佛一条流动的银带。江亦行不远不近地走在她的旁边,有些亲近,又带着一丝克制。他修长的身影与月白的衣衫,在草原的广袤与星空的璀璨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玉珂对江亦行颔首道:“这次还要多谢江公子及时赶到,出手相助,不然我此刻已经性命不保。”
江亦行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公主怎么如今对我如此生疏,记得在宫中时,你总是喜欢叫我亦行。”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听到这话,玉珂的心如同被紧紧揪住一般。的确,之前在宫中,“她”确实经常这样叫他。
她望着江亦行那熟悉而又略带陌生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与原来那位睿和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江亦行。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拥有了原主的记忆与情感,却无法完全替代她。
江亦行抬起头来,月光将他的脸映得轮廓分明:“阿玉,你知道吗?你离开后的这些日子,每当我感到困顿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时光。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两人陷入了回忆……自从那次意外结识后,江亦行每回进宫都会去找睿和公主玩耍。
他们在夏天的时候,会溜到宫外的小溪边,脱下鞋子让清凉的溪水冲刷脚丫。到了冬天,就在宫中的空地上堆雪人。天气好时就去后花园玩,有时天气不好,两人就挤在一张小桌旁,一起读话本子……
只是随着年岁渐长,两人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睿和公主及笄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之后没过多久,宣国战败,睿和公主就被送来北戎了。
江亦行的声音有些微颤:“这几天我一直很担心,我怕一直找不到救你出困境的办法,我怕……会再一次失去你……”
玉珂感到一阵莫名的愧疚与不安,他的青梅竹马之人,早在刚来北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自己只是个冒牌货。
她虽然拥有两人之前的回忆,但却无法完全理解并回应江亦行对睿和公主的那份深情厚意。她明白,江亦行所怀念的,是那个与他一同在宫中嬉戏、共同长大的睿和公主,而非现在这个虽拥有着相同的外貌与记忆,内里却是另一个灵魂的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在江亦行面前扮演这个身份,维持着这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她也不想欺骗他,可是看着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玉珂忽然站定,对江亦行说:“如今时过境迁,我们若是再像幼时一样亲昵,恐怕会惹人非议,还是要避嫌……”
她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江亦行的神情。
江亦行站在月光斑驳的草原上,目光温柔却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落在静静站立的玉珂身上。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那份透出的坚韧,又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疼。
他看着玉珂,眼眸中面对其他人时所展现出的的清冷尽数褪去,充满了深情。他想要站得离她更近一些,却被玉珂巧妙地躲闪开了。
玉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逃避,其实这些时日,她很感激江亦行在献祭的时候及时赶到,救下了自己。被圈禁的这些天,玉珂的心情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时而被狂风巨浪推向巅峰,时而又被深不见底的漩涡卷入黑暗。江亦行的出现,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束穿透黑暗的光,温暖而明亮,让她在迷茫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为自己四处奔走,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感受到了温暖与依靠。她也被他眼中的疼惜与怀念所触动,那种真挚而纯粹的情感让她无法忽视也无法抗拒。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是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与眷恋。
见玉珂对他还是有些疏远,江亦行苦笑,并没有勉强她。毕竟是自己没能够保护好她,她心中有些埋怨也是正常的。
而他们并不知道,不远处的土丘后面,正坐着祁钺和乔托。
刚才乔托和他说玉珂去河边散步了,祁钺原本不想过来,可一听江亦行也在,他就立刻拿起披风出了门。
乔托看到自己头儿躲在这里,一本正经偷听样子,就觉得好笑。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他可不想折在这里……
乔托无奈地对祁钺说:“头,你要是不放心他们两个就直接过去就行。我们藏在这里,有一点……有一点猥琐。”他小心翼翼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祁钺目光像是要杀人:“谁说我是来看他们两个的,就许他们赏月,就不许我赏月?”
乔托感受到他的眼刀,耸了耸肩,也不敢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