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信不过换人
梧桐苑，又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所有经过的丫环小厮们都屏住呼吸，恨不得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划过去。
二小姐又开始发怒了……
自从二小姐受了伤，梧桐苑里的下人们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二小姐不能看见一点反光的东西，早晚捧水洗漱成了最危险的活，但凡二小姐不小心从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都会大发雷霆。
守在屋子外面的丫环们听着里头时不时传出来的喝骂，忍不住面面相觑，心里都闪过了一丝念头，希望大小姐赶紧把二小姐给治好，若不然，这日子啥时候能是个头啊……
近日来，二小姐的脾气越发厉害了。
“人呢，怎么还没来？”白清婉心烦气躁，手不自觉地往脸上摸，吓得悠悠魂飞魄散，顾不得尊卑，一把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胳膊。
“小姐，可千万不能抓挠啊。”悠悠噙着泪道：“大小姐说了，人的指甲很脏，一旦污了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是白玲珑的丫环还是我的丫环，你们是不是看白玲珑现在掌着府中中馈，想挑高枝了是不是？”
白清婉用力推了悠悠一把，悠悠不敢躲，被推得整个人撞在床脚，幸好她机警护住了头脸，胳膊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悠悠不敢看伤到了哪里，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啊小姐！”
背主的罪名谁都背不起，炉香和丹儿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敢？”白清婉冷笑道：“我看你们都敢得很，怎么，你们以为我伤了脸就没了前程是吗？”
“小姐。”炉香膝行上前，抱住了白清婉的腿：“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奴婢们打小就跟着小姐，小姐对奴婢们恩重如山，奴婢们就是死也不敢离了小姐啊！”
丹儿亦是泪流满面道：“小姐您的脸一定会好起来的，为了您，夫人把中馈都交给了大小姐，就是为了夫人，小姐您也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白清婉脸上长新肉，日日疼痒难忍，一日比一日心浮气躁，她不想面对其他人的眼光，就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留三个心腹丫头在跟前伺候。
韩氏每日都会遣人来看她，白清婉心思敏感，总觉得因为她韩氏交出了中馈，觉得韩氏不再如以往那般疼爱她，日前太子来访，她其实是想见一见太子的，脸上有伤，拿面纱遮一遮不就行了吗，说不准还能借此博得太子的关爱。
但是韩氏不准。
韩氏让白清婉必须留在房里。
白清婉一方面是怕白鹤言重视白玲珑多过于她，另一方面是怕韩氏放弃她，转而重视起白芷忻和白柳月，她越是想要自己不要多想，越是容易敏感多思，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
“白玲珑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又去宴雪府上了吧？”白清婉勾了勾唇，娇美的脸上浮现恶毒的神情：“也是，她也就剩讨好宴雪这一条路走了。”
不像她，父亲说了，太子哥哥亲口答应等她伤好就会跟圣上请旨，请圣上赐婚，她会成为太子妃，会成为皇后，会成为整个大武朝最尊贵的女人！
而白玲珑，就算她现在掌了中馈又怎么样，就算她能讨好九千岁从而让父亲看重她又如何，她迟早得跪在她白清婉的脚下俯首称臣！
炉香看着二小姐似是发起了呆，脸上微微浮现出笑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自二小姐受伤后总是时好时歹，生气的时候说所有人都要卖主求荣，要讨好大小姐，气着气着又会笑起来，然后重新恢复以往的温和，直到下一次生气。
炉香这段日子一直过着这样循环往复的生活，小丫鬟们再也不能近身，她们三个日夜不停地待在二小姐的面前，只有二小姐休息的时候她们才能短暂地合眼。
短短时间，炉香三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比白清婉还像个病人。
白清婉这次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了白玲珑的到来。
检查过伤口后，白玲珑换了条干净的纱布重新给白清婉上了药，炉香忙递上了热帕子，白玲珑一边擦手一边道：“伤口明显见好了。”
“可是很痒。”白清婉怀疑白玲珑是故意在整她：“你给我想个法子解决。”
“痒才是正常的，你脸上挖掉了这么大一块肉，长新肉的时候自然会觉得痒，忍着吧。”
白清婉忍不了，她只觉脸上时时刻刻都似有蚂蚁爬过一样：“不行，你必须给我解决！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想让我受罪，白玲珑你太过分了，你的要求我们都做到了，你要中馈我娘就把中馈让与你，现在你还故意这般折磨我！”
“我故意的？”白玲珑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看着白清婉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把擦过手的帕子扔回给炉香，上前一步，捏住了白清婉的下巴。
“你！”白清婉想扭脸，却发现白玲珑的手劲之大远超出她想象，那双纤细漂亮的手像铁铸似地让她无法挣扎，心底恐慌漫起，白清婉强笑道：“就算是妹妹得罪了大姐姐，大姐姐也不至于动手吧？”
这时白清婉才想起白玲珑是一个能手持利剑砍杀黑衣人的狠角色，她睫毛不断颤抖着，心里忍不住后悔自己一时嘴快，何苦要当面得罪这么个人，后悔至于又有屈辱感如海浪般不断袭来：白玲珑竟敢如此欺辱于她，等她日后大权在握，一定要把今日之辱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
白玲珑哼笑一声，她太了解白清婉心里在想什么了，但是她不在乎。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第一，你若是不信任我，大可以找别人，免得你一直在心里怀疑我，你想演忍辱负重的戏码，对不住，我并不想配合，我说好了给你治，那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不会动手脚，相反，你要是把我给惹生气了……说不准我把你治好后再用刀划伤你的脸。”
白清婉只觉得白玲珑的视线如有实质般在她脸上游走，仿若一把刀子，让她想起了当日受伤时的情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受伤的脸时的恐慌再一次泛上心头，白清婉轻轻地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能做得出这种把她治好再割伤她的事的！
见白清婉脸色大变，白玲珑提了提唇角，道：“第二，你若是真想要解决麻痒的问题，我可以给你开点止痒的药，但这种药用多了会有依赖性，后果我概不负责。”
真的有药？
白清婉双眼一亮，顾不得害怕，扯出了笑道：“谢谢大姐姐！”
什么后果不后果的，白玲珑只会吓她，当她这么轻易就相信吗，涂点止痒的药而已，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因为麻痒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再这么下去伤口还没好，她身体就撑不住了。
至于药的效果好不好，白清婉倒是没有怀疑，虽然她很看不起白玲珑，但也不得不承认从白玲珑口中说出来的话都能做到，连太医都治不好的伤，白玲珑出手后伤口肉眼可见地恢复好转。
两人眼神轻轻一碰，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各自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