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午时已至！
次日，午门。
作为一个行刑之地，大乾王朝的这个凶煞之地，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
文武百官从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穿上自己的官服，面容肃穆中带着激动地在午门外等待。
照理说，这种场合，所有的官员都该谨言慎行，但人群中，依然时不时发出一阵阵轻微的谈论声。
人群之中，一名官员的胡子微微颤抖。
他身形清瘦，一身正二品的绯红色官袍表明了他的身份，正是当朝刑部尚书沈慕白。
“沈大人，你今日之前，可曾想过，这午门还能再斩奸佞狗头？”
沈慕白的身旁，户部尚书刘希言满脸唏嘘：“足足三十年，大乾奸佞遍地，这午门却是滴血未沾，我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午门重开之日。”
“却未曾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
沈慕白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大乾王朝国运虽弱，但并非由他们这些忠臣引起。
他出身清寒之家，数十年前的大乾，还未衰弱至此，他立志要扫除奸佞，还大乾郎朗乾坤。
然而当他一步步爬上刑部尚书之位时，却发现大乾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朝堂的掌控能力。
即便是他这个刑部尚书，也根本无人可用。
比如那个张允衡，天底下人都知道是个巨贪，可他又能如何？
虽非本愿，但这种尸餐素位的感觉让他年方四十，便已满头青丝。
如今见到午门重开，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所有的臣子之中，他内心的波澜才是最大的。
“可惜……这种斩下国贼的场面，京城百姓却不愿来观看，难道百姓真的都觉得大乾已经名存实亡了吗？”
刘希言轻轻摇了摇头，环顾四周。
偌大个午门，除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居然连一个百姓的人影都看不到！
“非不愿，实不能也。”
沈慕白惜字如金，目光如鹰隼般带着一丝阴郁。
将张允衡午门问斩的消息，早已被张贴到了整个京城各地。
若换成大乾未衰弱之时，这午门早已人满为患。
现在如此冷清，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漕帮！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漕帮掌控京城的江湖，其实也就意味着……漕帮掌控了整个京城！
张允衡午门问斩，京城百姓自是巴不得的。
毕竟这个狗官上任以来，为了敛财，各种苛捐杂税早就到了让百姓无法负荷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冒着得罪漕帮的风险来看一场斩首！
日子虽然艰难，挺一挺总能过去，为了看个热闹而得罪漕帮，那不是嫌命长？
“哈哈哈！”
“沈大人还是如当年一样一针见血！”
刘希言哈哈大笑，环顾了一圈群臣道：“但我等还是来了。”
“沈大人可知今日漕帮一定会来劫法场？”
“到时候刀剑无眼，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该当如何自处？”
沈慕白万年不变的表情突然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又当如何？以死殉国而已。”
“只要能看到那张允衡人头落地，我便不虚此行！”
“而且，黄泉路上还有诸位同僚陪伴，岂不快哉？”
沈慕白的目光微微扫过群臣，面露笑意。
……
紫禁城外，通天阁。
今日的通天阁，比起决战紫禁之巅的那日，人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热闹。
除了漕帮外，整个京城说得上名字的武林人士，几乎都来到了这三教九流汇聚之地，静等好戏上场。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大乾皇室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漕帮的人都敢动？”
“那个什么京兆尹张允衡的府上，我记得可有不少好手吧？大乾皇室怎么抓住他的？”
“听说是韩放出手。”
“如果是韩放出手的话，倒也不奇怪，毕竟是新晋宗师，抓个人当然不在话下。”
“抓到又不杀，还要弄什么午门斩首……这不是等着漕帮来劫法场吗？”
“呵呵，漕帮自然不会放任大乾皇室如此打脸，听说今日漕帮的好手都聚在一起了，好戏要开场咯！”
“大乾皇室也真是想不开，惹谁不好偏要去惹漕帮，朱雄朱同两位宗师兄弟的脾气可听说不怎么好。”
“今日通天阁怎就没开盘口？我想要押注都押不到……实在是可惜！”
通天阁内，到处都是武林人士在兴奋的讨论。
劫法场这个词，对这边的武林来说实在是有点陌生，仅仅只存在于各种话本故事之中。
毕竟大乾王室现在根本就没什么能力处决罪犯，法场都开不出来，这些武林中人上哪儿去劫？
每当听到一些资历老的江湖人士说起劫法场的时候，那种天花乱坠的威风场景，都能让这些武林人士羡慕不已。
肆意藐视法纪，高来高去，官府要杀人我偏不让。
一人一剑，杀出冲天义气。
这种场面，何等豪爽！
可惜现在的大乾王朝没用，根本就不给机会啊！
这些人就算小规模的劫法场都没见到过，更何况这次漕帮注定会倾巢而出，让大乾王室明白京城到底谁说了算的举动了。
这种场面，看了是能下酒的！
通天阁最顶层。
“想不到瑶仙子还在京城逗留，不过也好，今日这热闹倒是看上了。”
通天阁阁主钱宇捏着八字胡，亲自给瑶笙雪倒了一杯茶。
“不知瑶仙子对于今日这场热闹，有何见解？”
平日里一向胸有成竹的钱宇，此时似乎有点心神不宁，眼神飘忽。
“漕帮倾巢而出，张允衡自然是死不了。”
面纱下，传出瑶笙雪的清冷声音，只是语气却没有字面上的那么笃定，相反，甚至还带着点疑惑。
她本来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但却接到了仙宫的飞鸽传书，说是天下气运出现了诡异的波动，让她留在京城一探究竟。
钱宇神色一凝，想了一会儿说道：“瑶仙子，实不相瞒。”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我通天阁一向消息灵通。”
“据我所知，那日的张府上……”
“金无缺正巧拜访逗留！”
“‘剑财神’金无缺？！”
瑶笙雪的音量，陡然拔高了一些，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韩放打赢了金无缺？”
韩放是宗师不假，但金无缺虽然为人不讨喜，却是实打实的老牌宗师！
韩放……能赢？
“并不是打赢了那么简单。”
钱宇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张府出事，似乎都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从我的人赶到现场只不过过去了区区不到一炷香时间，却是什么关键性的东西都没看着。”
“照理说宗师之战，损坏一条街都是正常的，但……”
“我的人却只看到大乾皇室的人清点运送财物，整理战场。”
“一炷香的时间，漕帮好手，张允衡招募的门客，连同金无缺……死得无声无息！”
钱宇满脸纠结道：“也怪那个张允衡，为了图清净居然买下一整条街，让我不方便安插人手，倒是让我想不明白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开盘的原因。
如果大乾朝廷真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杀死包括金无缺在内的一众武林好手，仅靠一个韩放绝对是不够的！
这事情想不明白，他这位通天阁阁主可是一整天都没睡好觉！
“这……”
瑶笙雪面纱下的神情微微发怔，刚想说话。
“噹！！”
紫禁城的钟楼上，一声巨大的钟声响起。
午时……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