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冰星

冰冷、缥缈的恒星，正虚弱地悬停在天垂之上，在刺骨且明亮的风的帮助下，将颓废的血色洒落，染红了周围那些缥缈的云层。

阴影覆盖着它，使得它的边缘残缺不全，像是丑陋且布满锯齿的熔炉。

艾薇罗娅走出舱门，将茫茫冰雪纳入眼中。

她并不觉得冷，原体超凡的身体机能，足以在任何环境下保持身体的常温。她只是有些疑惑，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凡人究竟是如何发展出能让自己繁衍生息的科技？

旧夜的遗物？亦或是智者的奇迹？她暗自猜想，走在厚实的冰层上，聆听世界从她脚下传出脉动的声音——毫无疑问，这颗星球的心脏，还没有就此停歇，而是在暗自积蓄着力量，等待新生时刻的到来。

“你以前见过下雪吗，荷鲁斯？”她随口问道，但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还没有过。”荷鲁斯温声说道，将海绿色的铁靴踩在地上：“所以我很高兴，姐姐。因为我在这片银河中第一次见到冰雪，是和你一起见到的。”

“我也一样，兄弟。”艾薇罗娅说道，将目光投向远方：“贝尔纳多，有什么发现吗？”

“距离着陆点十分钟路程，目前尚未发现任何人类聚居点。”第二战庭长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不，请稍等，我们刚刚发现了文明迹象，但是……”

“直接把视角和我连通吧。”原体说着，将头盔扣在头上。很快，贝尔纳多的视角就在她眼前显示出来，即使是原体，也不由得为眼前的影像发出一声惊叹。

那是座由寒冰塑造、宛如艺术品般的城堡，它完全竖立于悬崖之上，墙面蔓延着华丽且复杂的冰纹。而在它的大门上，则是铭刻着六角形的雪花纹章，似乎在彰显出对方的身份。

“我明白了。”艾薇罗娅沉吟了片刻，便下令道：“贝尔纳多，你率队去寻找当地人的聚居地，给我们标记地点。查尔班，带上圣咒战庭的所有智库登陆，冰堡交由你们接手。”

半小时后，几架巨大的风暴鹰从空中落下，圣咒战庭的近两百名智库们，从机舱中快步赶来。而在他们的右肩上，都绘制着由数道闪电组成，宛如五芒星一般的战庭徽记。

“第五战庭的所有灵能者都到齐了，母亲。”查尔班说道，在他的胸口上，由艾薇罗娅亲手制造的盾徽熠熠生辉：“请问，如果对方出现抵抗行为，我们要如何进行处理？”

“尽量不要激怒对方，如果对方愿意的话，就让我来和他面对面谈。”艾薇罗娅吩咐道：“但要是对方先发起攻击，我允许你们自行决断，不论生死。”

“遵命，母亲。”查尔班点了点头，便带队离开，迅速消失在雪原上。同时，来自贝尔纳多的通讯响起，一处温暖的半永久聚居地映入原体的视线。

“我们找到当地人了，母亲。”贝尔纳多说道，随着他的移动，迦娜人的脸也跟着出现在画面里。相比起摩洛，他们肤色更浅，鼻梁更高，就连头发的颜色也明显是以浅色为主。

“做得好，贝尔纳多。”艾薇罗娅称赞道：“有问出些什么吗？”

“还不多，但当地人说，悬崖上的那座冰堡，是九年前由魔女创造出来的。”贝尔纳多说道：“魔女冰封了世界，驱逐了春季，有智者预言，只有将魔女除去，迦娜才能有未来。”

“魔女？”艾薇罗娅有些意外地扬了下眉：“那预言里有没有说过，是谁来除掉魔女？”

“据说有，但他们不愿透露。”贝尔纳多说道：“您要来看看吗，母亲？”

“我会跟荷鲁斯一起去。”艾薇罗娅点点头，关闭了连接：“你应该也都听到了，兄弟。”

“倒像是灵能者的把戏。”荷鲁斯评价道，正如之前那样，他对这些超自然力量，始终抱有本能的怀疑与不安：“我们可以先看看，姐姐，但也要保持警惕，必要时甚至可以……”

他做了个手势，没有说话，但艾薇罗娅已经理解他的意思：“我会的，荷鲁斯，但如果能和平解决的话，我不希望让鲜血与死亡出现在这颗美丽的星球。”

“我也一样，姐姐。”狼主说道：“出发吧。”

与此同时，在悬崖上的冰堡门前，查尔班带队走过冰制的阶梯，来到高耸的城门面前。在仔细端详一番上面的纹章后，他才举起右手，用力敲响了三下大门。

令他意外的是，在静候了片刻后，这两扇厚重、冰冷的大门，竟然就为战庭自行敞开了。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同样由冰霜制成，而且华贵精致到了极点的冰之宫殿。

冰、冰、冰、还是冰。无论是吊灯、家具、阶梯、立柱、花卉、还是喷泉，都是由冰霜组成的奇景。她的穹顶是美丽的六角冰花，她的地面是光滑的平整冰面，数不胜数的冰雕与冰画在墙上浮现，将整个大厅装饰得宛如一座美术展馆。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外人了。”轻灵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回荡在宫殿的冰层中：“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危险，尤其是那些我从未见过的武器……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你会说高哥特语。”查尔班有些意外：“是谁教给你的？”

“从我父王那里，这是迦娜……”那个声音说着，又突然停下：“不，没什么，我只是早就学过而已。倒是你，外来者，请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从何处而来？又为何而来？”

“我来自泰拉，人类的起源之地。”查尔班答道，手指虚握在枪柄上：“为恢复人类的荣光，并予黑暗以光明，我们正以帝皇的名义，向整个银河发起远征，收复过去的失地。”

“帝皇？”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疑惑：“他是你们的国王吗，先生？”

“根据当地的文明程度来看，你可以这样理解。”查尔班说道：“现在，请立即出现在我们面前，通过声带进行沟通。否则，你接下来的行为，将被视为攻击先兆。”

“我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对方说道，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寒风吹起，甚至让动力甲上结满了冰霜：“请离开这里吧，外来者，这里除了魔女以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