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太后恕罪,是朕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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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朕欲效仿唐宗凌烟阁一事,立日月殿

“二位公卿在朕心中的断语?”

朱祁钰重复了一遍胡濙的问题。

两位肱股老臣皆是一脸希冀地看向坐于中堂的圣上。

是,到他们这个年纪,什么都看淡了。

山珍海味,醇酒瘦马,哪怕有心也无力了。

而今日圣上批下的两句断语,大抵是要为二人的政治生涯盖棺定论了。

所以,胡濙王直二人才会如此忐忑,甚至有了一丝当年金榜揭晓时坐立难安的那种期待焦躁之心。

朱祁钰双手撑在案牍两侧,神色庄严,抬眸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二人,轻飘飘问了声:“要听真话?”

二人重重点头。

如此,那便如尔等所愿。

朱祁钰凝视二人,不急不缓给二人下了定语:“于朕心中。大宗伯可担一句——擎天白玉柱。大冢宰可称一句——架海紫金梁。”

啊!两人期待的表情渐渐转为惊愕。

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他们在陛下的心中分量竟然如此之重。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二人立马跪地伏首,语带哽咽道:“陛下,微臣不敢承此圣断。”

朱祁钰不管跪地自谦的二人。

一个“然”字,话锋一转。

也让地上的二人心头一揪。

不怕先贬后褒,就怕先褒后贬,领导的话只听后半句就够了,前面的话都是在为最后的结论铺路。

果不其然,朱祁钰的语气渐显凌厉,抓着案牍的双手也渐渐收紧,蹙眉凛目直言道:“两位卿家以为朕不懂你们的心思吗?而今一言一行,不过皆为了安稳致仕四字罢了。”

二人闻言,立马再叩首,直呼:“臣不敢。”

“可惜啊!”朱祁钰仰天一声悲叹。

峰回路转的情绪波动差点没当场拉爆跪地叩首的两位古稀老人的脑血管。

陛下,您倒是给句准话,是褒是贬,是认可还是不满,杀人不过头点地,您一收一放的,老臣实在遭不住这罪!

朱祁钰悠悠叹道:“君生朕未生,朕生君已老。恨朕未逢公卿壮年时,不然以朕之决心,卿之大才,定叫这江山万象回春,叫那贼虏闻吾名胆裂,立一番惊天掀地的伟业,留一个万古长青之盛名。”

“陛下。”胡濙王直二人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闻听圣言壮怀激烈,那颗早已古井不波的内心竟是重燃少年时挥斥方遒的徜徉恣肆。

砰砰磕头哭语:“老臣老矣,不复当年壮心。身如朽木,心似腐草,实难像于谦一流辅佐圣上左右,创一番千古伟业。”

“朕、懂得。”

朱祁钰声音骤然温柔起来。

“两位卿家为大明已经做的够多了。朕今日也不管什么忌讳,与两位卿家直言,待尔等百年之后,礼部定谥号,朕为尔等争一争‘文正’二字。如若不成,保尔等一个‘文贞’‘文成’。以身殉国易,以身许国五十载难。”

生当太傅,死谥文正。这两样是一位封建王朝文臣的终极理想。

朱祁钰说帮他们争一争这“文正”二字,可不是空口白牙一张嘴。

天子一诺,重于九鼎。

君无戏言。

直到此刻,胡濙和王直二人终于相信了圣上那一句断语——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不是对二人的客气话,而是由心而出。

“陛下如此厚恩。臣何以为报?”两人老泪纵横,叩首请道:“还请陛下收回圣谕。臣尺寸微末之功,不敢受此浩荡圣恩。”

“人生七十古来稀。朕见二公垂暮,心中时而感伤。待朕驱逐贼虏,朝堂草定后,公若致仕,朕许也。”

朱祁钰越是对他们圣恩浩荡,胡濙和王直二人内心愈发复杂。

安稳致仕确实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个心愿,可刚蒙圣恩,反手致仕,着实有愧陛下。

只能将球又踢回给了圣上。

答曰:“一切全凭陛下做主。君上有忧,臣孝死力。君上无虑,臣愿退位让贤。”

两个老东西。

朱祁钰食指轻敲案沿,不答反问:“大宗伯,大冢宰。经土木一役,见忠臣烈士,朕有一浅薄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但闻圣言。”

“朕欲效法唐宗凌烟阁之策。于太庙旁建一陪祭之庙,终朕一朝,于大明有功者,无论文臣武将,皆可入殿。配享太庙,永世受皇家香火。朕欲将国号大明中日月二字赐予此殿,名日月殿。诸卿可有异议?”

日月殿?配享太庙?皇家香火?

胡濙和王直脸上的惊色随着朱祁钰的言语一惊再惊,几近惶恐。

且不说这日月殿,单说陛下效仿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那可是真正实现了“流芳百世,名垂千古”这八个大字。

说句实话,若无唐太宗立凌烟阁,这二十四功臣一大半都将湮灭于浩瀚史书中,无人问津。

如今陛下要效唐宗此举,立日月殿,若是陛下真能创一番揭天掀地之伟业,譬如漠北,安南,麓川,高丽,女真,那可都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这八个金字的碎片。

朱祁钰于案牍之后,静观二人脸上频频变化的神色,呵呵一笑道:“当然,这只是朕的一点粗浅想法。立不立这日月殿,着实有待商榷。”

“当立。”胡濙和王直二人齐齐站出一步拱手请道。

胡濙面色肃穆:“启禀圣上,容臣直言,臣尚能三日食米一斗,每日进肉一斤。”

王直神色庄严:“启禀圣上,容臣直言,臣昨夜饮酒一斤,幸一女。”

好你个胡濙,好你个王直,刚你们那垂垂老矣之态呢?

“狗东西!”

朱祁钰毫不客气地骂了句。

两位老大人瞬间臊了个满脸,羞愧难当。

陛下刚才也没说要立日月殿这事啊!

朱祁钰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嘻嘻哈哈之色,大袖一拂,君临天下。

神色淡漠道:“既然想入殿,那就拿出你们的态度来。朕要组内阁,将你们认为的贤才推上来,勿有结党之患。”

朱祁钰说的很明白,就是不让内阁拧成一条绳,坚决不能让陈循这个内阁首辅成为下一个陈党。

胡濙道:“臣举一人,彭时,庐陵安福人,正统十三年状元,现为翰林编修。此子经天纬地之略,安邦治国之能。然才高则气傲。若陛下拔擢此子,当时常敲打一二。”

王直道:“臣也举一人,商辂,浙江淳安人,现为翰林编撰。正统十年状元,三榜魁首,实乃百年难遇之大才。依臣平日对商辂考察,此子为人谦逊,行事大方,贤直追武侯,才可比王猛。直自愧弗如。陛下可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