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云之下
清晨，紫陨山脉浓雾未消。
太阳自地平线跃起，驱散人间的阴暗。
在齐国边境有一处终年云雾缭绕的山谷，比邻紫陨山脉，名为青云谷。
山谷风景独秀，青松掩映，远远看去好似天上仙境落入凡尘。
可奇特的是山谷无法进入，任凭当地人如何探寻也不得其解。
于是渐有仙人隐居的传说，引来许多不知情的寻仙者，正应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实际上这山谷之所以常年云雾缭绕只是因为被修仙者的阵法笼罩，凡人没有指引是自然无法入内的。
谷内有一处修仙者的聚集地，名为青云坊，具备一条二阶灵脉，靠近齐国附近最大的妖兽栖息地紫陨山脉，吸引了齐国南部数州的众多散修在此驻留。
每天都有来自天南海北的修士在此进行交易。长住此地的修士也有数千人。
“咚”
“咚、咚”
青云坊，丁字二五六号洞府内，钟寻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揉了揉眼角，起身走出房间将院门打开。
门外是一位年轻男子，一身藏蓝色道袍，干干净净，映衬得整个人身量也十分挺拔。
此人名叫王翰，炼气四层修为，从小就住在青云坊，钟寻刚到此地便结识了他。
钟寻修为不高，只有炼气三层，在这青云坊中是毫无疑问的最底层修士。
几年前钟寻跟随爷爷钟蔼来到青云坊，前期人生路不熟，只有王翰愿意出手相助，一来二去便渐渐熟悉了。
王翰父母都是修士，自己本人也在青云坊中揽了个差事，负责招募散修处理杂事。
王翰见钟寻睡眼惺忪，轻笑一声道：“钟老弟，刚睡醒吧。”
“确实刚睡醒。”钟寻点了点头，又问道：“王哥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坊市招募修士清理妖物，酬劳不少，你要一起吗？”
“危险吗？”钟寻第一时间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放心，不危险，大部分都是低等妖兽。”王翰斟酌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只是那地方比较……污秽，所以才招募散修的。”
“在哪？”
“五谷轮回通道。”
……
所谓五谷轮回通道，直说就是……下水道。
青云坊面积极大，其中居住的散修少说也有两千余人，此外还有数量更多的凡人。
凡人大多是修士的后代，平日负责做一些低等的工作。
人一多，自然免不了产生一些秽物，为了保持坊市干净整洁，下水道便应运而生。
青云坊有阵法守护，外界妖兽进不来，坊市要清理的是下水道外界部分。那里最近盘踞了一群腐鼠，导致下水道堵塞。
为了清理这群腐鼠，坊市才招募修士进行除妖。
简单收拾了一下，钟寻跟着王翰走过几个街区，顺道又找了两个人一起，来到一处打开的井盖前。
井盖内部黑咕隆咚的，还没接近便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几位穿着坊市执法队服饰的修士远远的站着，用手捂住口鼻，露出明显的嫌弃。
为维持青云坊稳定，青云坊张、黄、李、宋四大筑基家族联手组建了一支执法队，负责处理坊市日常事务。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哪里肯做下水道灭妖的肮脏事，自然是委托人招募散修来干。
王翰快步上前，点头哈腰的在其中一人身边说了些什么，对方随意的摆摆手，他便又折返回来。
“说好了，我们进去吧。”
王翰神色轻松，取出一只口罩戴在脸上，率先一步往井下去。
被召集来的钟寻三人点点头，也各自戴上一只口罩沿着井壁往下爬。
越往下恶臭味就越明显，钟寻停下身子，低头看了一眼，井口透下的阳光照亮了下水道一角，浑浊的污水中不知道漂浮着什么，让人看一眼就想吐。
下到井盖底部，恶臭味充斥着整个空间，钟寻双脚踩在污水里，滑腻的脚感让他不想去猜测踩中了什么。
抬头向前看去，通道的远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王翰走在前方掐了个明光术，放出几道萤光照亮了前路。
因为堵塞的缘故，下水道的污水已经超过膝盖位置，钟寻等人忍着恶臭和反胃一路向前走去。
王翰修为最高，走在最前，一边探路，一边开口说话：“这下水道在青云坊修建之前便有了，最初是一条地下暗河，后来青云坊建立才改造成下水道。这次那群腐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占据了出水口，让整个下水道都堵死了。据目击者说那群腐鼠一共四只，三只低等，一只中等，我们搞快些，杀了它们就回去。”
腐鼠只是凡妖，低等相当于人族炼气初期，中等相当于炼气中期。
钟寻几人没谁开口回话，只用鼻音应是，毕竟一开口恶臭味便往口里钻。
其实钟寻还是挺佩服王翰的，这种情况下也能开口说话，可能是天生的吧。
几人沿着下水道走着，王翰数着距离，过了一会便将明光术熄灭，低声说了一句。
“到地方了，都小心些。”
钟寻心中一凛，取出一柄青色剑柄的长剑握在手中。
这是他手头目前唯一的一柄法器，等级只有下品，是昔日钟蔼留给他的遗物，名为元木剑。
钟寻之外，其他几名修士也各自取出一件法器握在手里。
王翰修为最高，手持一柄中品法器长剑。
长剑通体为湛蓝色，水属性，名为蓝雨，剑身由水蓝金铸成。
王翰父母健在，且都是修士，身家比起寻常散修还是要富裕不少。
远处的通道内隐约传来妖鼠的吱吱声，王翰一马当先，出言交代道：“那只中等腐鼠交给我，其它的你们自己解决，行动！”
钟寻三人点头应是，跟着王翰便往前冲。
和钟寻一起被王翰招募来的两个修士，一个叫吴勇，一个叫卫书，都是炼气三层修为。
下水道漆黑，不过修士都有灵识在身，黑暗环境对他们没有影响，起先不过是为了防备意外王翰才施展的明光术。
距离越来越近，三只腐鼠感应到有敌人接近，先是吱吱的恐吓几声，随后便一起冲了过来，只有最后一只体型较大的暂时没有动静。
腐鼠战力不强，唯一值得警惕的是它们带有腐蚀能力的尖牙和利爪。
下水道不算宽阔，三只体型壮硕的腐鼠同时冲来，一旦应付不好也容易被它们逐一撕碎。
钟寻祭出元木剑，身边的吴勇和卫书也各祭出一刀一轮两件法器，向腐鼠攻去。
修士法器强力，三件下品法器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下水道空间。
三只腐鼠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彻底击杀。
最后一只腐鼠无法再等，它低声嘶吼几声，声音像是漏气的竹哨，转眼便冲到几人身前。
王翰见状也是适时出手，蓝雨剑飞出，落下一片细雨般的蓝色剑光。剑光锋利，在腐鼠的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大腐鼠趴在污水之中，鲜血下流，不停地呲牙咧嘴，但却没有再敢上前。
吴勇和卫书面露喜色，只觉这次任务恶心是恶心了些但好在非常轻松，看这样子不用多久就能解决。
钟寻看着被完全阻挡的大腐鼠和即将不支的三只小腐鼠，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他脚步稍退，操纵元木剑时也留了两分力。
战斗很快接近尾声，吴勇法器长刀一转将其中一只腐鼠的胸膛破开，鲜血混着内脏顿时流出。
吴勇心中一喜，正要乘胜追击，但孰料他脚下一根细长的尾巴突然冲出水面，穿透他的胸膛。
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后退。
很显然这是属于大腐鼠的尾巴，大腐鼠身躯高大，哪怕趴在地上也有半人高，它四肢踩着污水中，身后的尾巴完全隐没在水底。
吴勇心神松懈，被大腐鼠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温热的鲜血流出，吴勇捂住自己的胸口，但鲜血还是从指尖流出。他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表情，身体渐渐无力，最后栽倒在污水中。
污水淹没吴勇的身躯，什么也都看不到。
“继续进攻，不要停！”
王翰咬牙大喊一声，蓝雨剑光芒大作，威势又涨了几分。
钟寻稳下心神，继续催动元木剑向其中一只腐鼠攻去。
吴勇之死让几人提了一个心眼，最后的战斗再没出什么纰漏，三人很顺利的斩杀了三只小腐鼠，只留一只大腐鼠仓皇逃窜。
王翰再度施展明光术，明亮的光芒照亮污秽的通道，见大腐鼠彻底离开，几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追击，将腐鼠铸成的巢穴清理了一番后便开始打扫战场。
腐鼠的血肉没什么大用场，也就爪牙还有些价值。
钟寻走到自己击杀的那只腐鼠身边，用元木剑将它身上的爪牙全部取下后便准备离开。
低等的腐鼠体型稍小一些，但也有狼狗般高大，钟寻费了一番手脚才用元木剑破开其腹部。
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好的缘故，钟寻击杀的这只腐鼠腹部鼓鼓的，借着法术的光亮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个巴掌大罐子。
“这是什么？”
钟寻心生疑惑，背对着王翰和卫书将罐子取出，收入储物袋中。
直觉告诉他，能当法器一击，这应该不是一个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