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救赎
就像前面说的，出于某种目的，首领正在寻求和门罗的合作，所以这次的生意他很是看重，眼下出了岔子，他质问的语气也十分严肃，配合他狰狞的光头，充满了压迫感。
但，就是在这种压迫感下，奥莫斯竟然诡异的没有感受到恐惧。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还有头顶那几根倔强的头发，来到了操作台前方，淡然道：“首领，009在押送暗翼天使的途中干掉了布朗和实验体小队，暗翼天使也被他带走了。”
“……博士，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首领眼睛一眯，缓步上前，大光头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
009是什么？
实验体啊！
是火种组织从小就抓来，挖出大脑，放到培养皿里，利用神经连接和虚拟技术，从小就进行洗脑和训练的实验体啊！
当初自己一拳打出，009甚至不闪躲、不反抗，完全把生死交给自己，这种人会背叛火种，会做出奥莫斯说的事情？
首领根本不信。
然而，下一秒，他的通讯器就收到了奥莫斯发来的视频。
点开之后，就是林骁和奥莫斯最后的通讯录像。
“009，生命监测系统显示其他实验体全都死亡了，怎么回事，你们碰到危险了吗？是布朗对你们动手了吗？”
“没有，布朗没有对小队出手，是我，我干掉了其他人……”
开什么玩笑……看到林骁冷静的神态和沉稳的语气，首领心里咯噔一声，瞪着眼睛看了下去。
奥莫斯震惊，布朗的死状，林骁的淡然。
再到奥莫斯的质问，林骁的坦诚。
他印象中那个冷血、木讷、忠诚的009，这一刻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调理是那样的清晰，思维是那样的清楚。
‘我要自由’这四个字，是那样的铿锵有力，有力到让首领心跳加速，气血上涌，额头青筋暴起。
自己被骗了！
自己竟然真的被骗了！
被一个从小接受洗脑，不起眼的实验体给骗了！
砰！
盛怒之下，首领一拳打出，奥莫斯也不知道首领这一拳是轰到什么地方了，只看到画面震动，簌簌灰尘从镜头上方落下。
“奥莫斯，你是怎么做负责人的，你的实验体一直在欺骗你，在欺骗组织，你就没有察觉？你的数据都采集到哪里去了？”
首领眼珠子充血，顷刻间布满血丝，配合着落了灰的大光头，让他看起来分外狰狞：“说，现在009在哪里，你派出的追兵有搜索到他痕迹吗？”
在查尔玛基地，奥莫斯地位特殊，虽然算不上二号人物，但很多高规格机械装备，除了玫瑰之外，只有奥莫斯才有权限动用。
按照首领的想法，奥莫斯眼下既然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如此淡定，那么肯定是已经做了补救措施，甚至已经抓到了叛逃的009才对。
然而……
“我没有派追兵，也没有做任何的应对措施。”
奥莫斯一脸平静，稳如老狗，一句话差点没把首领噎死。
那硕大的光头等着大屏幕，半天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没有追兵，没有任何应对措施……那这么半天了你在干嘛？
思考人生吗？
“抱歉，首领，009叫我父亲，他就是我的孩子。最早我只认为他战斗天赋高超，现在看，他的心智同样强大，是我这一辈子最完美的作品！我以前没有这样的作品，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奥莫斯摘下了老花镜，理了理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对着大屏幕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包括首领您。”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首领眼神一闪，杀气凛然。
他听过林骁叫奥莫斯父亲，只不过并没有当回事。
在当时的他看来，奥莫斯一个冷血工作狂，林骁一个木讷的半机械人，这‘父亲’多半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算不了什么。
却是没想到，就因为这小小的实验体，奥莫斯竟然站出来反抗他……就因为那一声父亲？
反了，都反了……首领压下翻腾的怒火，看向奥莫斯道：“奥莫斯，你以为你是谁，009背叛组织，我一定会对他展开追捕，你以为靠你就能拦住我？”
“拦不住，我也没想拦住。”奥莫斯站得愈发挺拔：“但只要玫瑰和您不在，我就是查尔玛基地高杀伤力武器的最高权限，我不会对那孩子做任何事，我要为他争取足够的逃生时间。”
“那你就等着吧！”
首领怒骂一声，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掐断了通讯。
大屏幕陷入黑暗，映照出奥莫斯的脸。
他盯着大屏幕中的自己看了大概三十秒，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知道，首领说得对，以火种组织的体量，和首领的影响力，林骁哪怕逃出了查尔玛基地，必然也将面对天罗地网般的追击，自己阻止不了。
甚至别说阻止首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连逃生都办不到。
在林骁出现之前，他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某一天会背叛火种，对抗首领。
是以，所有的机械、武器，他都没有留任何的后门，玫瑰和首领才是最高权限。
哪怕现在自己能控制一些战争机器保护着自己逃走，只要玫瑰和首领通过卫星链接上战争机器，战争机器就会瞬间反水，他会被几十吨的钢铁碾压的连渣都不剩。
至于自己逃……一个中年老男人，在这凶险偏僻，遍布变异兽的山区之中，自己又能到哪去？
“要死了吗？”
奥莫斯微笑愈发浓郁。
笑容中有自嘲、有欣慰、有骄傲、有惭愧，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让这笑容看起来愈发复杂。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怕死的人，认为自己面对死亡的威胁，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却是没想到，此刻真的面对死亡，自己竟然如此的坦然。
他做回椅子上，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郁郁不得志、被火种发现、然后做植装武器，再到后来的人体实验，挖出一个又一个脑子。
以前只有兴奋，现在想来，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早就该死。
“那么多鲜活的小生命，或是死在实验中，或是被我培养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有009不一样……”
“这次，就当是一次救赎吧。”
“我的孩子，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