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祭典
温莎氏族先祖曾和昔日人皇一脉有所渊源，跟随人皇南征北战，在天灾纪元的数百年间，为人族立下赫赫战功，战后被顺理成章地册封公爵，人皇将迷雾山脉以西的山麓作为其采邑，世代相承。
千年的沧海桑田，温莎一族的子孙并没有继承先祖的骁勇与胸襟，随着霍顿州南部半兽人族势大，直接或间接掌握了绝大多数郡城的统治权。他们逐渐耽于享乐，不再积极治理封地与扩张影响力，爵位也数次降等。
但在他们祖宅所在的埃尔顿郡，温莎家族依旧是地方的唯一统治者，并通过近几十年来的名义上公有化的推行，聚敛了大量的财富。
失去了大陆范围话语权的温莎族长，开始醉心于敛财。
他们不是不想培养族中能力者——即使这个过程会耗费大量资源——通过超凡能力来在军方或者政界有所建树——可是霍顿州不是人族的掌握区，任何野心只会被视为威胁的苗头。
在一代代的消沉中，逐渐丢失传承，只余下一座先祖的祭坛还能一睹往日的风采。
今日是十年一次的温莎氏族族祭，这个传统已经承袭了千年，久到本族族人都不记得这场祭祀是否有着其他的初衷。
“海伦，一切是否准备妥当？”宅邸里的一处室内礼堂，温莎伯爵瞥向一旁躬身的老管家。
“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帖，客人们也都安排好了，”海伦走上前低声回答，“宅邸里的异变已经被根除，昨日我已经去查看过了，同教会的几名教士一起仔细检测了宅邸……那位雷顿大人与霍勒恩学院来的客人们不愧是让人艳羡的超凡者，困扰我们十余年的祸根三日就给处理得干干净净。”
“如此就好……就好……”他闭上眼坐回首座，缓缓吐出一口气。
“前日夜晚从霍勒恩学院来的三位告病前往学院设在迷雾山脉的一处据点接受救治，我们不方便跟随，也就……”
“无事，给他们的抚恤金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已经按照他们的要求托运回学院。“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罢了……”伯爵不屑地笑了一下，“给雷顿先生的酬谢记得你亲自送到他那里……我们需要他们家族的支持，温莎氏族需要庇护。”
“如您吩咐。”
“教会那边呢？”他想到这里有些紧张。
“教会那边这次将会派出依兰主教作为代表，算算时间，应该马上就到了。”
“嗯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亲自前往迎接……先下去吧。”
“是。”
铺满天鹅绒地毯的房间内，烛光摇曳，照亮他帽檐下的半张脸，另外一侧的脸庞隐藏在凝滞的阴影中，时而忧虑时而舒展。
…………
温莎氏族祭坛位于宅邸的后方山脚，由一条砖石大道通往白桦林的包围内，祭坛是一片半径数十米的玄武岩高台，高台被石柱环绕，中间立着许多大理石浮雕，上面描绘的都是些不知所云的场景。
“还真是好大的阵仗，今日前来的宾客看来不只是埃尔顿郡的名流。”劳伦斯站在祭坛外围的一个石墩上，看着不断有着宾客来到祭坛旁的接待区，仆人们在那位身着黑色礼服的管家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招待一位位来客入座。
他新换了一件风衣，里面放了一本袖珍牛皮书，此时的他正叉着兜无所事事地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人群中有着各族代表，其中位于最中间的是一群身着古老铠甲的半兽人——这是他们对于正式场合的礼节传统，温莎伯爵正与他们交谈甚欢。
“这毕竟是古老的盟约，我们半兽人族也得卖个面子。”雷顿并没有和他的族人一起，而是和这几个从霍勒恩学院来的访客站在一处，那晚他受德莱文之请正准备派出自己的随从送去一些整理好的卷宗，没曾想他的随从一个个都昏迷不醒人事，当即察觉不对，凭借敏锐的感知躲开暗藏的陷阱。
直觉让他没有去求助宅邸里的护卫，而是赶往不远处的回型宅邸，好巧不巧，刚好撞见正拖着几个被黑发包裹的人影，其中一个刚刚脱困。
“那群人就是教会的代表吗？”星斗坐在一个石墩上指着刚在伯爵引路下入场的一群藏在华丽斗篷下的人马。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雷顿的神色有些不悦，红色的锐利眼眸微微眯起。
“哼——这群老鼠终于到了……”
在人群的簇拥下，为首的一位身着镶金法袍的男子摘下兜帽，走入招待区最中间的三个席位之一。
“那是教会的一位主教，”雷顿冷冷地解释道，“要不是出于族中和其他势力的制约，我早就率军清扫掉他们位于霍顿州的大小教堂……一群横生事端的小人。”
主座位于一处与祭坛平齐的石台，三人正热切地交谈。
“依兰主教这次可就得靠您主持祭祀了，”温莎伯爵向着华服男子陪笑，“族中实在是人才凋零，难以维系祭祀过程。”
那位留着长须的老人谦恭地回应道：“这是我等的荣幸，教会很愿意为您这样古老的家族尽心服务。”
同时看向一旁的露着獠牙的半兽人壮汉：“勃朗敦将军，您近来所关注的那份遗址，几位大主教已和羽人族磋商，他们同意三方一起开发。”
“嗯。”他冷淡地回应。
老人毫不在意这简短的回复，继续与温莎伯爵交谈起仪式中的一些细节。
“都准备好了。”珑和咕噜噜走到石墩旁边，德莱文扑棱着翅膀姗姗来迟。
“你们确定要同我一起这么做？”雷顿有些犹豫地说道。
“您不喜教会，我们同样反感他的所作所为……学院的给出的任务是要解决宅邸的异变，任务既然已经完成，那接下来所做的只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意愿，不会牵连到学院与半兽人族的关系。”劳伦斯跳下石墩回应道。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您的支持吗，万一出现了不测，我们可以跑路呀。”他随意地把手放在脑后靠着石墩。
林深走了过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退路上都布置好了，这次从炼金学院带出的小玩意算是立了大功……”
猫头鹰踱着小碎步，摇头晃脑，咕噜噜趴在他那平平的脑袋上。
“别紧张，猫头鹰先生，真出事了珑姐会带着你一起跑的。”劳伦斯向他眨了眨眼。
珑摸着腰间的玉佩，今天她穿着一身交领斜襟青袍，下装着玄色马面裙，长发箍在脑后，显得干练俊秀。
她微微撅起嘴笑了一下：“真要跑路，估计是你殿后。”
“啊——不要再说这个了……我很不容易的……”
“我会为各位的安全负责的……，”雷顿理了理别着徽章的制服，“祭祀仪式要开始了……”
高台上，为首的三位已经走上祭坛，依兰主教持着一柄金杖高举，阳光穿过林梢，落在祭坛中央，来客们都逐渐噤声。
温莎伯爵身后的管家海伦为他撑起伞遮挡太阳，半兽人壮汉在一旁对着最中间的浮雕默默闭眼弯腰。
“古老的的魂灵啊，请您倾听我的祈祷……愿你们安息之地不再被诅咒侵扰，圣洁的的阳光会照耀一切……”
金色的光泽从法杖流向一根根立柱，顺着浮雕的沟壑蔓延，只消半刻，整片祭坛都沐浴在一片暖黄的光晕中……
大地开始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