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陈家有女
李忠是个惯走江湖的,一边扯钢棒在手拼接,一边闪入路边的杂树后面躲避。
那呼喝之人快马而至,李忠视之,正是先前在馆驿听他说嘴的张书办。
只此时张书办却身着戎装,提着一杆长刀,行至近前,勒马喝问道:“李忠!你刚至本寨,却突兀乔装离去,是何道理!莫不是西夏来的谍报探子?”
李忠将那精钢节棍接成一杆九尺长棒,提棒在手笑道:“书办,小人是个走惯江湖的,适才在你寨中吃酒上头多说了醉话,恐犯在小人手里,顾不敢停留也!至于西夏谍子之说···哈哈哈,书办莫要污人清白,那西夏都没了,我如何作得那处谍子?!”
张书办听得此言,愈发觉得李忠来历不简单,却喝道:“你这厮休得耍嘴,快快与我回寨听候发落!若不然,休怪洒家刀下无情!”
李忠大笑道:“张书办,或者我该称你作种郎君,莫要欺我无知,若跟你回去,恐性命不保也!郎君且宽心,我李忠此来并无恶意,只为给王教头传讯而已。今我归去,还请郎君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那张书办,或者改称种郎君怒道:“既知我名,更不能容你离去!好泼厮,若想离开,须问一问我手中这口刀肯与不肯!”
李忠举棒笑道:“种郎君休说大话。若王教头亲来,我李忠或须退避三舍,只你一个,怕是有些不凑手哩!”
那种郎君闻言,却是心中大怒,提刀跳下马,一边赶来喝道:“一介跑江湖的卖药野汉,怎敢出此大言!且不要走!吃我一刀!”
种郎君提刀来砍,李忠却毫不畏惧,拿棒斜刺里一戳。只那棒戳来的急,种郎君不敢无视它,只好回刀来格挡。
不想李忠却把棒虚晃一下,直让种郎君格挡了个空,由此露了破绽。
随即李忠再一戳,正中种郎君肋下三寸。
只那处是人身上最疼的地方之一,种郎君吃此一招,当即痛的全身颤麻,丢了长刀缩地哀嚎。
李忠上前,一脚踢开种郎君的刀,却凑近笑道:“郎君休怪我下手重,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若不让你吃个教训,恐日后更吃大亏。嘿嘿,我亦不瞒你,数年前我曾于汴梁城中拜在【惊凤神枪】陈广师父门下学枪棒,你若不服气,直可问问王教头,【惊凤神枪】门下可曾有些个弱手?!”
说罢,李忠却转身上了种郎君骑来的坐骑,却是一匹少见的七尺河西大马。
李忠又大笑道:“种郎君,多谢你送来好脚力。若不然吃王教头赶上来,我凭白费多少手脚!哈哈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李忠去也!”
李忠策动骏马,却在长笑声中狂奔而去,只留下气怒交加的种郎君,更觉得全身剧痛酥麻,一激动晕了过去。
待得过了半响,种郎君却才又醒来。
此时他身子倒也不再酥麻难当,只肋下依然剧痛,半边膀子使不得力。
远远又来一骑,待马到近前,却跳下一员戎装大将。
那将抢到种郎君身前,急问道:“崧儿!谁伤得你?!”
种郎君见得那将,却是眼圈一红,几欲落泪,咬牙道:“进叔!李忠那厮欺我太甚!求进叔与我报此仇!”
那将却正是王进,或称王禀。
王禀问道:“那厮伤你哪里?”
种郎君道:“他在我肋下三寸处戳了一棒,当时全身酥麻,剧痛难当,这会儿浑身倒不酥了,只肋下疼痛依旧,半边膀子使不得劲。”
王禀验看了种郎君肋下的伤痕,又细问了李忠使用的兵器,以及两人交手的过程,最后却才叹道:“崧儿,他只伤你皮肉,不曾损你半分筋骨,却与你留了手儿。
否则,若得那一棒戳实了,你即便不死,也得大残终生,再也使不得些气力,走路都得大喘气,故寻他与你报仇,我却不能为也。
只能你自己去争回情面。
唉!那李忠武艺了得,恐不弱于我。恨不能与他较量一番,憾事也!”
种郎君闻言,面色立刻变得阴晦了,却道:“进叔好作耍我!那厮武艺高强,只我自己便再练十年,如何能敌得他!”
王禀却笑道:“崧儿你资质本不差,只吃不得苦,故而武艺难成。此番吃气,若能就此奋发,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种郎君却气坏了,叫道:“那李忠夺我爱马,却还说些戳心话讽我!我怎与他干休,此生誓报此仇也!”
王禀笑着摇了摇头,道:“报仇甚的随你心意。走吧!回去待我与你活血化瘀,推拿些药散,不出数日便能让你恢复如初。”
说罢一把提起种郎君,只动些气力,扯动他伤处,疼得种郎君哀嚎连连。
王禀却不以为意,提着种郎君,轻巧上了马,然后徐徐往瓦亭寨而去。
只回到瓦亭寨时,种郎君一路哀嚎,嗓子早喊哑了。
待得王禀将他往地上一放,种郎君却才发现,肋下早不那么疼痛,走路也有劲儿了。
种郎君自在的走了几步,却问道:“进···禀叔,那李忠临去前,曾自称在汴梁城的惊甚么枪门下学得枪棒,却让我来问你。”
“那李忠说得可是【惊凤神枪】陈广?”王禀面色一正,却反问道。
种郎君连连道:“那厮说得正是这个!惊凤神枪!禀叔可识得么?”
王禀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些复杂神色,道:“【惊凤神枪】陈广,我不曾见过他出手,早年只听得先父说起,言称陈广枪棒之术已趋至技近乎道矣,天下间无双无对,非凡人可敌也。”
说到这里,王禀却不由想起陈家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其姿容美艳而不可方物,其气质雍容而风华绝代,知礼而不拘,守义而不回,集万千美好于一身,但人一见之,就忍不住自惭形秽矣。
当然,最令王禀动容的一点,却是陈家女儿还有一身好枪棒,一手梨花枪冠绝京华,从无敌手。
好吧,王禀并不否认他曾在那少女的梨花枪下输过一回。
只不知此时她在京师还好么?
些个在京师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可曾搅扰了她?
种郎君在一边望着王禀,见他陷入了沉思。
然后,种郎君发现王禀脸上竟露出些令人作呕的痴笑,活像个遐想非非的思春怨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