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姬昌要死了

话分两头。

姜子牙在众军面前斩首崇应彪父子后。

文王姬昌和姜子牙辞别了崇黑虎后，率领大军同返西岐。

可姬昌不知怎的，一路上总是想到崇侯虎和崇应彪父子的首级，心神不定，身体不舒服。

茶饭不思，睡觉也不安稳。

闭上眼睛，便会想到崇侯虎，精神萎靡，便是卧病不起。

军医乃至姜子牙都看过，前者只是简单开了个方子服药，但姜子牙师从玉虚宫，自是知道这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唉，主公这怕是大限将至，此乃天命.......”

姜子牙微微一叹。

这一日。

西周大军总算回到了西岐城。

西岐文武大臣听闻姬昌平叛归来，张灯结彩，出城迎接。

道路两旁彩旗飘扬，锣鼓喧天，百姓们也纷纷夹道欢呼，热闹非凡。

大臣们身着盛装，满脸期待地望着远方。

可姬昌身患疾病，神情萎靡。

他躺在病榻上，被众人小心翼翼地簇拥着来到城头的厢房。

众大臣围在姬昌身边，一脸担忧。

姬发眉头紧锁，满脸焦急地说道：

“父亲，您一定要快快好起来，西岐需要您啊！”

姬昌虚弱地抬了抬手，说道：

“吾儿莫忧，为父只是心中烦闷，难以释怀那杀戮之事，过些时日便好。”

众大臣也纷纷宽慰道：

“主公洪福齐天，仁德广布，此次定能逢凶化吉，康复如初。我等愿为主公祈福，祈求上苍保佑主公早日恢复健康。”

就在此时。

天际飘来一道祥云。

身材魁梧的西岐守将南宫适目光远眺，看着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开口道：

“是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姜子牙浑身一震，也抬眸看去。

只见姬考脚踏祥云，周身光芒环绕，身后还跟着一群女子，宛如仙人下凡。

姬昌精神一震，竟是直接从病榻上爬起，眼中瞬间焕发出光彩，口中喃喃道：

“考儿，考儿。”

姬考遥遥便已锁定姬昌等人的气息。

入城后，他没理会任何人，径直落在城头的这处厢房中。

姬考看向姬昌。

只见这位年过九十的老人面容憔悴，眼神浑浊，原本精神焕发的身躯此刻显得无比虚弱，仿佛被病痛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头发也变得花白稀疏。

姬考心中涌现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上前两步，走到老人身旁，单膝跪在地上，修长白皙的手掌握住了那双枯槁如柴的手。

老人颤抖着双手扶起姬考，眼中满是欣慰与欢喜：

“考儿回来了，为父心安，有你在，为父相信这病也会很快好起来。”

姬考默然不语。

此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

“大哥！你一定有办法救父亲的对吗？”

姬考侧眸看去，那是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姬发。

在姬发眼中，大哥姬考是无所不能的。

姬考没有直接回答姬发的话，而是看了眼旁边的姜子牙，南宫适，散宜生等西岐的文臣武将。

略微沉吟后，他对着姬昌开口道：

“为兄回来时遇到一群苦难妇女，你带人将她们安顿好，就按照西岐普通百姓的待遇就行。”

未等姬发反应过来，姬考便遣散众人，只留下姜子牙在屋内。

姬发以及文武众将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敬退去。

原因很简单。

只因为发号施令的，是他们西岐的大公子，伯邑考。

厢房内。

只留下姬昌，姬考，和姜子牙。

姜子牙看着如今的姬考，满眼唏嘘。

他虽修为一般，未能成仙，但见识不凡。

好歹是拜师在圣人门下，平日里接触金仙不计其数，甚至还是不少天仙级别二代阐教弟子的师叔。

所以他一眼便是看出姬考如今的修为境界。

真仙巅峰。

“怪哉，怪哉。”

姜子牙心中叹了句，此处也没有外人，他便开口道：

“三年前公子便展现出过人的修行天赋，没想到如今已有这般修为实力，实在令老朽汗颜。”

姬考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

“丞相这种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父亲的情况，丞相可是看出来了？”

姜子牙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姬考会这般直接，但还是叹了口气，道：

“唉，自是看出来了，主公这是恶疾缠身，大限将至啊。”

姜子牙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姬昌。

却发现这位老人听到自己大限将至，竟然丝毫不惧，没有任何反应。

姬昌平静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地看向姬考，缓缓说道：

“生死有命，为父一生问心无愧，又有何惧？只是放心不下西岐，还有你们这些孩子。”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姬考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

姬考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接着转头看向姜子牙，沉声道：

“丞相乃阐教中人，精通黄岐之术，可知晓一些续命之法？”

姜子牙听闻，神色一凛，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他微微摇头，长叹一口气道：

“公子有所不知，续命之法，逆天而行，莫说老朽修为浅薄，即便我那几位金仙师兄弟，也不敢轻言尝试。

强行续命，稍有差池，便会引发天谴，不仅救不了人，还会祸及他人。”

姬考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

但姬昌却是呵呵一笑：

“无妨无妨，生老病死，乃天道，为父早已看开，况且为父活了九十多年，已经比很多人长寿了，考儿无须为难丞相。”

姬考默然不语。

片刻后，他似乎做了某种艰难决定。

只见他伸出白皙手掌，掌心蓦然出现一支羊脂玉瓶。

姜子牙面带疑惑的看向这羊脂玉瓶。

可下一秒，当姬考倒出瓶内的东西后，姜子牙立刻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震惊。

姜子牙脱口而出道：

“这是......大师伯的九转金丹！”

他师从元始天尊，对太上老君这位太清圣人的化身、元始天尊的师兄自然是熟悉的。

这九转金丹，乃是太上老君以先天灵物，历经无数岁月，用无上神通炼制而成，每一枚都蕴含着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玄妙，是洪荒天地间一等一的至宝。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据说服一粒能直接成仙！

成仙诶！

姜子牙有些眼酸，但心中更多的是疑惑和震惊。

公子怎会有这般至宝？

要知道，这种级别的宝物连他那些师兄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整座洪荒的大能都知道，太清圣人炼制的法宝和丹药虽好，但却极难获得。

刹那间。

屋内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黯淡的光线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一股浓郁的、带着丝丝甜味的灵韵弥漫开来，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那灵韵仿若有生命一般，化作无数细小的光丝，围绕着九转金丹旋转飞舞，每一次的舞动都引得空间微微震颤，仿佛在向这枚金丹臣服。

地面上，原本朴实无华的青砖，此刻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似是在呼应金丹的力量。

姬昌躺在病榻上，轻轻嗅了嗅这股奇异的气息。

神奇的是，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竟渐渐有了血色，萎靡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眼中浑浊的光芒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明。

姜子牙满脸震撼，嘴唇微微颤抖，公子莫不是要把这金丹给主公服用？

他开口说道：

“这九转金丹，乃是洪荒奇珍，拥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效。

服用者不仅能治愈一切伤病，重塑体魄，更是能大幅提升修为，甚至可开辟仙窍，为凡人开启修道之门，其珍贵程度，难以估量。”

姬考看着姜子牙，神色平静，缓缓开口：

“父亲只要服下这枚金丹，便可修道成仙，超脱生死轮回。”

此话一出，仿若一道惊雷在屋内炸响，姜子牙神色复杂，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自玉虚宫而来，又手握封神榜，在西岐这三年，已然对封神大劫未来的走势有所知晓。

他明白，商周必有一战，而以姬昌的性格，连平叛崇州时，斩杀叛贼崇应彪父子都有些下不去手。

这样仁义的君王，在未来残酷的封神之战中，可是有着诸多软肋。

姜子牙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姬考，他隐隐觉得对方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姬考自然是明白的，甚至他还知道，别人可以救，但是姬昌必须死。

姬昌一日不死，武王伐纣就永远不会发生。

但此刻，

姬考心中也涌起疯狂的念头：

“若是父亲愿意活，就算逆天改命又如何？

大不了，服下九转金丹，再说服父亲去天庭担任个仙官。

天庭对自己的敕封应该还有不久就会下来，凭借北洲正神的神位，让姬昌位列仙班应该不难。”

而且姬考觉得，只要不阻拦天道清理内存，也不让姬昌干涉封神的发展，悠然自得的做个闲散神仙，应该不会有问题。

然而，姬昌的反应，却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只见他缓缓坐起身，目光温和却又坚定地看着姬考，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考儿，为父一生以仁德为本，顺应天道。

这逆天改命之事，为父不愿为之。

西岐的未来，需要顺应天命去发展，为父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扰乱了这天下大势。”

他的声音虽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平静的面容上，满是对苍生的忧虑和对天道的敬畏。

姬考抬眸望着姬昌，父亲的回答既在意料之外，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他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稍微思索一番，换了个说法劝道：

“父亲，这并非逆天改命，只是换了个方式活。”

“服下这枚金丹，父亲便不能插手凡间之事了。”

姬昌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坚定：

“考儿，你一片孝心为父知晓。可天命不可违。这其中的因果循环，错综复杂。为父若因这金丹而超脱，或许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变数，牵连更多无辜。”

姬昌的话语中，带着对天下局势的洞察，他深知自己的选择，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生死。

“而且啊。”姬昌微微一笑，继续道：

“为父虽不知考儿你身上发生了何种奇遇，但听姜丞相所言，这金丹对于你的作用，恐怕要比为父的更大。

况且为父身为西岐之主，若是活下来，看着西岐百姓陷入苦难，怎会忍住不插手？”

姜子牙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他看着这对父子，心中暗自思量。

姬昌的决定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这位贤德的君主，一生都在遵循天道与仁义。

而姬考的所为，也同样让他震惊动容。

西岐大孝子啊，连九转金丹都舍得送。

姬考听了姬昌的话，眉尖蹙的更紧了。

半晌后，他也只能深叹一口气，将那枚金丹收了起来。

他知道姬昌说得没错。

若姬昌真的得道成仙，且不论天道是否允许，当姬昌真的发现西岐百姓，将士陷入苦难，让他插手不管，怕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姬昌见儿子收起了金丹，以为自己说服了姬考，笑呵呵道：

“这才对嘛，考儿你还别说，为父此时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也没有先前那般萎靡了。”

说罢姬昌直接从病榻上坐了起来，下地走了一圈。

“喏，为父还觉得腿脚比之前都利索了不少，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嘞。”

姬昌眯着眼笑道。

他的面色确实红润不少，身上的顽疾也确实消失了。

但。

无论是姬考还是姜子牙都知道，这样只能改变身体状态，却改不了寿元。

人寿天注定。

姬昌此时的状态，说是回光返照略有点不贴切。

但其实就是时间长一点的回光返照。

这个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他寿终正寝的那天。

此时。

姬昌走到姬考面前，抬起那双依旧枯槁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姬考的脸颊，如同他小时候那样。

“考儿，你已然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西岐有你，为父放心。而且你弟弟姬发，心怀苍生，有你们两兄弟在，定能带领西岐走向光明。

而这天下大势，自有其运行的轨迹，我们只需顺应，无需强行改变。”

姜子牙此时上前一步，对着姬昌拱手说道：

“主公深明大义，实乃西岐之福，天下之福。公子的孝心也令人钦佩，只是这其中的因果，还望公子三思。”

姜子牙试图从中调和，他既理解姬考的心情，也明白姬昌的顾虑。

姬考微微抬眸，扫过姬昌和姜子牙，默然不语，似乎认可了两人的话。

然而姬考却是在心底道：

“无所谓，还有备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