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语重心长
朱雄英很快收拾好心情，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孩儿拜见母亲，拜见大姑。”
吕为君与朱明月听到声音，缓缓转头。朱明月轻轻抬起玉手，笑意盈盈地说道：“英儿不必多礼，快过来让姑姑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
吕为君亦是满面笑容，开口问道：“英儿来啦？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悄悄出宫啦？”
朱雄英略带腼腆地点点头，回道：“回母亲的话，孩儿刚从宫外回来。今日是去给平西侯三子沐晟饯行，故而回来得晚了些。”
吕为君佯装嗔怒，说道：“以后可不许这么晚了，让公公操心。方才遇到公公，还唠叨了我们好一会儿呢。”
朱明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说道：“是啊，英儿。父皇刚才可是气哼哼的呢。”说着，她背着手，模仿着朱元璋平日里生气的模样，惟妙惟肖，“咱这大孙啊，真是越大越管不住了！小时候还整日缠着咱们，如今天天这么晚都不回宫！”
说罢，吕为君和朱明月都捂着小嘴，欢快地笑了起来。
朱雄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是孩儿让皇爷爷操心了。孩儿一会儿就去拜见皇爷爷，哄哄他老人家。”
吕为君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公公就吃你这一套。你从小就机灵，总能逗得我和你父亲开怀大笑，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装了这么多点子。”
朱明月轻轻抚摸着朱雄英的脸蛋，喃喃说道：“英儿真的长高了。上次见你，还是嫂嫂抱着呢，时光过得可真快啊！”
吕为君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是啊，不知不觉间，英儿都已经九岁了。你父亲可是经常夸赞你，说你已经能为公公分忧解难了。”
朱雄英谦逊地回应道：“孩儿盼着能快快长大，好为母亲和姑姑遮风挡雨，也能为大明、为皇祖父和父亲分担更多的责任。”
朱雄英又与朱明月、吕为君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朝着春和宫走去。
快到春和宫时，恰好迎面碰上了朱元璋身边的一名亲军卫。亲军卫见到朱雄英，赶忙低头拱手，恭敬说道：“太孙殿下，圣上命属下给您传话……”
朱雄英摆了摆手，说道：“我这都到了，还传什么话，我这就进去。”
突然，朱雄英又回头问道：“皇爷爷生气了吗？”
亲军侍卫赶忙回答：“回太孙殿下，圣上只是有些着急。”
朱雄英轻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皇爷爷让你给我传什么话？”
侍卫一时有些愣住，心想刚才不是不让说了吗？但还是赶忙回道：“额，圣上吩咐，让您赶紧去见他，别再耽搁了！”
朱雄英思索片刻，听这话，皇爷爷似乎并未真的生气。
刚到春和宫门口，看到朱元璋的身影，朱雄英便大声喊道：“皇爷爷！孙儿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您！”
朱元璋闷哼一声，说道：“行啊，大孙！还没成年呢，就又是出入酒楼，又是忙着送人情！”
朱雄英心里明白，皇祖父说的是自己做主送沐晟火铳的事情。他赶忙跑过去，抱住朱元璋粗壮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说道：“爷爷！孙儿是一心想为咱大明出份力啊。孙儿让沐晟带着新式火铳，就是想在实战中检验一番，看看它到底能不能在日后装备整个大明军队！”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说道：“咱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问你，你能不经过咱和你父亲，就私自下命令吗？你以为没有咱的允许，你能把这人情报出去？若不是这段时间咱整治了那些人，朝堂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在外面下达的所有命令，都得经过咱和你父亲。没有咱点头，能行吗？你以为你手中的那点权力是怎么来的？那是咱给你的！”
“大孙啊，咱看你最近太心急了！想做的事情太多。这是为什么？为何这么早就急切地想要权力？你还没成年呢！”
说罢，朱元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朱雄英听了，顿时目瞪口呆。自己最近做的这些事，竟让皇祖父觉得自己在急切地争夺权力！
他低下头，暗自回想。自己一心想为大明做些实事，可有些事确实并非自己这个身份该做的，自己没有那个权力，而且自己的行为已经让朝堂察觉到了自己对权力的急切渴望。自己上面还有皇祖父和父亲，长此以往，朝堂秩序必然会乱了套！
朱雄英满心沮丧，垂头丧气地说道：“爷爷，孙儿懂了。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情，孙儿还小，这些事还轮不到孙儿来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满是失落。
朱元璋见此情景，顿时心疼起来。他本不想如此严厉地打击朱雄英，看着孙儿灰心丧气的模样，心中实在不忍。
他轻声安慰道：“大孙啊，咱这个位置迟早是你的。爷爷理解你的心情，你是真心想为咱们朱家治理好大明。上次爷爷就跟你说过，等爷爷和你父亲为你打好根基，日后便任由你施展才华。现在你就跟着咱和你父亲好好学习，看看咱们是怎么做的，好不好？”
今日，朱元璋难得与朱雄英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朱雄英的心思和做事出发点确实是为了大明，然而在这个封建王朝，尊卑有序，制度森严，文臣们对规矩看得极重。朱雄英虽是朱元璋的嫡孙，朱元璋对他的行为并无过多计较，但朝堂却不能容忍。如今朱元璋将诸多事务都交予朱标处理，因为朱标是太子，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这是合乎规矩的。但让朱雄英随意插手，却是不行的！
除非等到朱雄英成年，正式被立为皇嫡孙，否则规矩一旦破坏，皇位继承的明确性和稳定性便难以保障。而且，明朝遵循“礼有嫡子无嫡孙”的原则，太子在世时，是不能同时立太孙的。太子和太孙皆为储君，国无二副，怎能同时出现两个储君、两个东宫呢？所以，皇太孙的册封通常是在太子去世之后。
朱元璋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捧着朱雄英的小脸，凝视了许久，说道：“大孙啊，爷爷刚才话说得有些重了。要是你姑奶奶还在，肯定会数落爷爷几句。”
“但是现在，爷爷身边已经没有能说真心话的人了。大孙啊，爷爷只能把这些话讲给你听。爷爷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朝堂的安稳。”
朱雄英伸出两只小手，轻轻托着朱元璋日益苍老的脸庞。再过几年，皇爷爷就六十岁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老得实在太快了！
“爷爷，孙儿知道错了。是孙儿考虑欠妥，让爷爷费心了。孙儿看着您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心里实在心疼。孙儿也看到父亲每日操劳到很晚，思虑繁多，是孙儿太不懂事了。”
朱元璋轻轻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说道：“咱相信，大孙日后肯定能把大明治理得井井有条。咱能看得出，你有这方面的才能。正好朱廉也来了，咱打算任命他为文学博士，以后就由他教导你。”
顿了顿，朱元璋又接着说道：“之前你向咱提议调朱廉入宫，让他进入朝堂。他可是个认死理的文人。你有什么想法，说来让咱听听。若确实可行，咱就为你办了这件事。但此后，你就得按部就班，听咱的安排好好学习为君理念，其他的事情就先别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