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孩子的反叛与父母的应对

许多青少年都有一种雷达，能够敏锐地察觉怎样会激怒父母。如果父母有条理爱干净，孩子就会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穿着古怪的衣服，留着蓬乱的长发。如果父母坚持培养孩子讲礼貌的品质，孩子就会反其道行之，打断父母谈话、说脏话或在父母面前打嗝。如果父母喜欢言谈优雅，讲究语言的细微差别，孩子就会说粗言秽语。如果父母崇尚和气，孩子就会跟邻居吵架，逗他们的狗，欺负邻居孩子。如果父母喜欢高雅文学，孩子就会用漫画书把家填满。如果父母注重培养孩子的身体素质，孩子就会拒绝运动。如果父母注重让孩子养成健康生活的习惯，孩子就会在寒冷天气里穿夏天的衣服。如果父母担心空气污染和肺癌对孩子的危害，孩子就会像个大烟枪似的抽烟。如果父母对孩子的成绩和学业有一定要求，孩子就会在班上垫底。

面对这样的孩子，父母一边困惑，一边在绝望之下采取一系列可预见的措施。一开始，父母会采取强硬措施；强硬不成功就来改成温和的方式。软硬兼施都不奏效时，就尝试晓之以理。

当孩子对父母温和的劝说置若罔闻时，父母转而嘲笑和责备孩子，继而威胁和施加惩罚。这就是父母孩子之间相互折磨的特定社会模式。

那么，父母应如何理智而又不失尊严地应对呢？著名的东方谚语“见好就收”给出了建议：面对不可避免的事情时要放松。

动荡不安的青春期

青春期可能是动荡不安、充满压力和风暴的时期。孩子在学习和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反抗权威和社会规范，这是正常的。

孩子的青春期对父母来说是一个艰难的时期。看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变成一个不守规矩的青少年并不容易。孩子有些小毛病总改不了，让人很头疼，如：咬指甲、挖鼻孔、啃皮肤、用手或脚敲击物品、清喉咙、眯眼、吸鼻子、抽搐或做鬼脸。看到一个年轻人躺在床上，边发呆边玩弄绳子，一连几个小时不动弹，父母真是担心得要命。看着他情绪起伏不定，听着他没完没了的埋怨，父母也感到迷茫。突然之间，他对什么都不满意了：破旧的房子和车子，落伍的父母，一切都不合他的心意。

于是，生活变成了一连串的日常烦恼。孩子和父母之间的战火重燃。他早上起床难，晚上不肯睡；学习落后，洗澡也懒得去。他充满了矛盾：他语言粗俗，但又羞于在更衣室换衣服；他谈情说爱，却躲避母亲的拥抱；他争吵狡辩，不理会父母的话，但若父母因他的古怪受到伤害，他又会感到震惊。

知道有办法解释他的疯狂行为，也算是我们父母的一点安慰（虽然只有一点点），因为他的行为符合他的年龄发展阶段特征。青春期是为了放松个性。他的性格正在发生必要的变化：从童年性格形成，到青春期解体，再到成年时重塑。青春期是治疗疯狂的时期，每个青少年都必须重塑自己的个性。于是，他必须摆脱童年与父母之间的束缚，与同龄人建立新的认同感，并找到自己的身份定位。

有关生死存在的问题

有些青少年对于无法回答的问题却格外着迷。他们沉浸在生命的脆弱和死亡的必然中。

下面的例子摘自十六岁女孩的一封信：“我越了解生命的辉煌，就越看到它的悲剧性：时间的流逝，衰老的丑陋，死亡的必然。不可避免的事情总是印在我的脑海里。时间就像一把刀子。当我在海滩或球赛上看到很多人，我心里想：‘他们当中谁会先死，谁会最后死？’明年有多少人会死？五年后？十年后呢？我想大声喊：‘知道死亡可能就在下一个转角，还怎么享受生活呢？’”

许多青少年饱受恐惧的折磨，他们认为这些恐惧只有自己才有，却不知道焦虑和疑虑是普遍存在的。这种洞察力只有每个青少年亲身实践才能获得。认识个人与宇宙相似，需要时间和智慧，一个人的痛苦也是全人类的痛苦。

寻求自我身份

寻求自我身份定位是青少年的人生任务。他经常对镜自问：“我是谁？”虽然他不确定自己想成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想成为什么。他害怕成为一个无名之辈，某某人的模仿者，或酷似父母的复制品。他变得不听话，开始叛逆，不是为了跟父母对抗，而是为了体验自我身份和自主权。他可能会表现出极端的矛盾。例如，一位少年在买一套西装之前问售货员：“如果我父母喜欢这套西装，我可以换一套吗？”

这项任务十分艰巨，但时间又很紧迫。生理冲动、精神冲动、社交笨拙和痛苦的自我意识等太多东西都在同时发生。对于青少年来说，空间太小了。他并不想撞到女主人、打碎烟灰缸或洒出饮料，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他的脚不听使唤，他的手酿成大祸。

大众媒体巧妙地放大了青少年的困境。电视放大了他脸上的粉刺；收音机提醒人们注意他的口臭；媒体也告诉青少年要清新口气、矫正牙齿、洗去头皮屑、缩短鼻子、增加身高、锻炼肌肉和纠正体态，而他们的好朋友们是不会告诉他们的。有了这样友好的建议，如果青少年能够摆脱自我缺陷感，就很幸运了。

即使青少年不承认感到自身有缺陷，也需要我们帮助他们克服困难，需要我们巧妙而有经验的帮助。

青少年帮助指南：接受他的不安和不满

青春期不可能永远快乐，而是充满着不确定性、自我怀疑和痛苦。青春期是憧憬宇宙、激情四射的时代，是关注社会和个人痛苦共存的时代，也是充满矛盾和冲突的时代。正如儿童精神分析学家安娜·弗洛伊德所说：“青少年行为不一、不可预测是正常的；他一边对抗冲动，一边却又接受冲动；对父母既爱又恨；羞于在公开场合见到母亲，又渴望与母亲坦诚亲密地交流；在模仿他人、认同他人中茁壮成长，同时不断寻找自己的身份认同；既理想化、艺术化、无私奉献，又自私自利、精打细算。这种在极端对立面之间的波动在生命任何其他时期都是非常不正常的。在青春期，这只能说明成人的人格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形成，寻找自我的尝试不会停止，人格发展的可能性也从未减少过。”

问青少年“你怎么了？你怎么就不能坐得安稳些？你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些无法回答的问题无济于事。即使他知道，他也不能说：“你看，妈妈，矛盾的情绪要撕裂了我，非理性的冲动要吞没了我，陌生的欲望正燃烧着我。”

十六岁的布赖恩说：“我总是很沮丧。我恋爱了但爱上的不是女孩。我情绪激动，却无处宣泄。我寻找机会行动起来，锻炼肌肉，感受自己的力量。我不能和我的父母谈论这件事。我想亲自品尝痛苦而不是通过谈话来了解甜中之苦。我渴望去经历，但他们却拿言语解释搪塞我。”

十七岁的芭芭拉歇斯底里地发泄了青春期的痛苦：“每天我都问自己为什么没变成想要的样子。我与自己相处得很不快乐。我脾气暴躁，情绪多变，但我装成脾气好的样子，不让人看出来。这是我一生中最讨厌的事情。我总是表现得不像真实的自己。”

“我本质上是一个友善的人，但我的老师认为我很冷漠。我讨厌他们所有人，因此我只想说，‘你们这些自负的人见鬼去吧。我不比你们差。’当我和信任我的人一起时，我会把事情做得很好。但是与那些把我当机器配件的人在一起时，我就笨手笨脚。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就是有人能接受我本来的样子。”

青少年的需求是紧迫的。但就像饥饿和痛苦一样，体验起来容易，说出来难。父母可以通过包容孩子的不安、尊重他的孤独和接受他的不满来帮助孩子。不窥探是帮助他们最好的方式。正如诗人纪伯伦所说：

“真善的人，不问赤裸的人，你的衣服在哪里？也不问那无家的人，你的房子怎样了？”

选择性理解孩子

青少年不需要立刻被理解。当他们遇到冲突和纠纷时，他们会感到自己与众不同，似乎有了新的私人情绪。没有人跟他们感受相同。当他们被告知“我完全了解你的感受。在你这个年纪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时，他们会感到被贬低。当他们感到复杂、神秘和高深莫测时，他们会因为自己如此容易被看穿、如此天真、如此简单而感到苦恼。察觉青少年何时需要理解，何时不需被理解是一项艰巨而微妙的任务。可悲的是，无论父母多么聪明，在青少年眼中都不可能永远是对的。

区分接受和批准

一位父亲说：“我儿子16岁，是个英俊的男孩，但他的长发实在太丑了，让我火冒三丈。这太可笑了，我们每天都因此吵架。”

一位母亲说：“我女儿有一件像女王一样的睡袍，但她选择穿一件丑陋的带粉红色珠子的高领衫。我看着她就受不了。”

青少年有一千种叛逆的方式。当一个15岁的女孩放弃马德拉斯丝绸裙而换上破旧的工装裤时，她可能是在叛逆。当一个16岁的男孩为了旧凉鞋而丢弃新鞋时，他可能是在叛逆。他们用行动印证鲍勃·迪伦所说的话：

这片土地上的爸爸妈妈们快来听听吧

不要批评你不理解的东西

你的儿子女儿是你无法控制的

我们对孩子的回应必须区分容忍与批准、接受与许可。我们总是在容忍孩子的言行，但很少赞同他们。内科医生不会因为病人流血而拒绝医治。尽管令人不快，但这种行为既不被鼓励也不受欢迎，仅以容忍的方式被接受。同样，父母可以容忍孩子不讨人喜欢的行为而不予以赞同。

一位被儿子长发惹恼的父亲说：“对不起，儿子。这是你的头发，但这是我的态度。早餐后我可以忍受，但早餐前就不行了。所以，请在自己房间吃早餐。”

这样回复对两者关系很有帮助。父亲尊重自己的感受，儿子可以继续自由地反抗，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对两者关系并无害处。如果父亲准许孩子继续留这种发型，孩子就可能不把发型作为他自主和反叛的象征了。这样，年轻的反叛者反而不再做出更多父母讨厌的行为了。

下面父母回应孩子的反面案例。

B太太：“我丈夫上周发脾气了。他一怒之下砸碎了儿子的吉他，撕毁了他的迷幻摇滚海报，扔掉了他的珠子，然后强迫他洗澡。我感到害怕，一切都混乱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我走进卧室，锁上了门。出来的时候，儿子不见了，老公大发雷霆。我说：‘我们应该去哪找？’丈夫吼道：‘我不知道，我不在乎。’但他其实很在乎，他担心得要命。”

明智的父母知道，与青少年博弈，就像与激流搏斗一样，没有什么好结果。游泳专家遇到横流时会明智地停止挣扎。他们知道是无法通过战斗到达岸边的，于是漂浮着，任由被水流带走，直到找到稳固的立足点。同样，青少年的父母也必须顺应生活，注意与孩子安全接触的机会。

不要模仿孩子的言行

16岁的贝琳达说：“我的母亲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青少年。她穿着迷你裙，戴着珠子，说话时髦。当我的朋友来拜访时，她要求她们‘握爪’（握手）并告诉她一些‘时髦’的消息。看到她如此愚蠢的行为，我感到恶心。我的朋友们假装她是我们中的一员，但在背后嘲笑她，还取笑我。”

孩子是幼稚的，而成年人必须有成年人的样子。青少年故意采用与我们不同的生活方式。当我们模仿他们的风格时，我们只会迫使他们进一步反叛。

A女士说：“这周我发现自己一直做得很对。关于母女之间的事情，女儿和我谈了很久。她告诉我，她最好的朋友霍莉非常不高兴，因为她的母亲‘在身材和时尚方面’跟她攀比。她非常有魅力，穿着最新的款式。她比霍莉漂亮，穿裙子的尺寸小。和母亲比起来，霍莉就很普通。然后我女儿称赞了我。她说：‘妈妈们保持时尚要有个度。比如，老妈你就穿得很合适。你看起来像妈妈，做事像妈妈，说话也像妈妈。’”

不要揭开不完美的缺陷

当父母意识到自己的不完美时，他们常常想把完美强加给孩子。有些父母终其一生都这样做。他们挑出孩子少年时期令人不快的行为，并追查他性格中的小缺陷。他们认为，为了孩子好，需要指出他的不足。这种过度诚实最终会让父母与青少年之间失去沟通的可能。少年脸上的瑕疵对谁都没有益处。个人的错误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对一个青少年来说太危险了。引起人们对他们的注意就像用刺眼的聚光灯照在他身上。他的不完美对我们来说会变得更加清晰，但对他而言却不会，他的眼睛会立刻闭上。纠缠于性格缺陷是无益的。当被迫公开承认这些错误时，青少年私下可能不会想着改正。当孩子的缺陷显而易见时，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帮助他应对当前的危机。我们的任务是长期为他提供纠正性格和塑造人格的关系和经验。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引导他发挥潜能，最好是悄无声息，而不是大张旗鼓地进行。

不要戳人痛处

每个青少年都有一些他过于敏感的不完美之处。世界通常会注意到他们，嘲笑和愚弄他们。如果一个青少年很矮，他会被称为“矮子”或“侏儒”。如果他又瘦又高，就是“电线杆”或“豆芽”。如果他很胖，就会被叫作“肥仔”或“大胖子”。如果他很虚弱，可能会被称为“娘娘腔”“妈宝男”或“小鸡仔”。年轻的青少年深受这些绰号的折磨，即使假装无所谓。父母就算开玩笑也不要取笑他们的孩子。因为父母的侮辱伤人更深，更持久，可能会带来永久的伤害。

父母应该避免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青少年。父母经常喜欢提醒他们的孩子，几年前他还是个小不点。他们讲述了过去的“可爱”事件：他以前是如何怕黑，如何在生日聚会上尿裤子的。

青少年讨厌父母提起他们的婴儿时期。他们想和童年的自己划清界限，想被当成大人看待，父母应该支持这个愿望。当着孩子的面，不要回忆他的婴儿时期，也不要炫耀他在一岁时拍的裸照。我们与孩子之间的联结方式——我们对孩子的表扬、批评、奖励或管教——应该适合青春期的少年，而不是年幼的孩子。

不要鼓励依赖

在青春期，依赖会产生敌意。父母培养孩子的依赖性，会不可避免地招来怨恨。青少年渴望独立。我们越让他们感到自立自强，他们对我们的敌意就越少。一个聪明的父母会让自己越来越可有可无。他同情地看着孩子成长过程的闹剧，但不频繁干预。只要有机会，出于对孩子的关心和尊重，他就让孩子自己选择并发挥力量。他的话语中故意散布着鼓励独立的言论：

“这是你的选择。”

“你来决定吧。”

“你想做就做吧。”

“是你的决定。”

“你选什么我都行。”

父母的“是”对小孩子来说是欣慰的。但在影响孩子的人生大事上，孩子需要父母发表意见和提供选择。

以下是尊重孩子的正面示范。

A太太：“我16岁的女儿告诉我她打算如何解决与男朋友之间的问题。她想知道我对她的计划有何看法，我说：‘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出正确的决定。’我的女儿似乎很满意。她用温柔的声音说：‘谢谢你，妈妈。’”

不要急于纠正事实

对于父母的纠正，青少年经常顶嘴不听。他变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决心不被任何人左右或被迫做任何事情。

正如一位青少年所说：“犯错会带来某种满足感，而乖孩子永远不会知道。”

另一名少年说：“我知道我父亲是对的，但我真希望他有错的时候。”

一位正在接受治疗的青少年说：“我父亲天生就希望把事情做得更好。看到我按自己的方式做事，他很伤心。他认为自己的办法就是更好的方法。在我的记忆中，他对我的纠正化成了仇恨刻在我身上。我不喜欢我父亲的建议。我要自己在错误中成长。”

言语尖刻的父母是无法教导孩子尊重事实的。真相本身可能成为家庭关系中的致命武器。没有同情心的真相会摧毁爱。一些父母过于努力地证明他们是正确的，但这种做法只能带来痛苦和失望。当态度充满敌意时，被纠正的事实就无法令人信服。

不要侵犯他的隐私

青少年需要隐私；隐私可以让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允许孩子有隐私体现我们的尊重。我们帮助他们脱离我们成长。有的家长管得太多了。他们偷看孩子的邮件并偷听他们的电话。这种对隐私的侵犯行为可能会引起永久的怨恨。青少年会感到受骗和愤怒。在他们看来，侵犯隐私是一种不光彩的罪行。正如一位女孩所说：“我要起诉我的母亲有不当行为。她打开我书桌的锁，偷看了我的日记。”

一个16岁的男孩抱怨说：“我妈妈不尊重我。她侵犯了我的隐私和我的公民权利。她走进我的房间，重新整理我的抽屉。她说，她受不了脏乱。我希望她收拾好自己的房间就好，不要管我的。她一收拾我的桌子，我就故意把它弄得乱七八糟。但妈妈永远不听。”

一些青少年抱怨他们的父母过于热切地参与他们的社交生活。

17岁的伯妮斯痛苦地说：“我妈妈在我约会对象到来之前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和他聊天，她甚至和我们一起走到车边。我回来时，她正好奇地等着我。她想知道每一件事，包括他说了什么，我回答了什么，我的感受如何，他花了多少钱，我未来的计划是什么。我的生活是一本公开的书，每一页都是公告。我妈妈想成为我的朋友。我不想伤害她的感情，但我不需要一个40岁的朋友。我更想有个人隐私。”

尊重孩子隐私需要父母与孩子保持一定距离，而这对父母来说很难。他们想要亲近和友爱。尽管出于善意，他们还是入侵了孩子的隐私之地，但这不会带来相互尊重。为了产生更多尊重，父母和青少年必须保持一定距离。他们可以“站在一起但又不能靠得太近”。意识到孩子是一个独特的个体也是尊重。归根结底，父母和青少年都不“属于”对方，每个人都只属于他自己。

避免陈词滥调和说教

十五岁的梅说：“我不能和妈妈说话。她变得过于担心了。她不但没有帮助我，反而自己开始难过起来。她眼含泪水，脸上写着：‘哦，可怜的小家伙。你痛，我更心痛。’你愿意得到一位见血就晕倒，富有同情心的医生的帮助吗？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给孩子提供帮助，我们需要学习同理心——一种能够真诚地回应孩子的情绪和感受而不被其影响的能力。我们需要帮助青少年应对他的愤怒、恐惧和困惑，而不是让我们自己变得愤怒、恐惧和困惑。

“我年轻的时候”这句话能让青少年瞬间失去兴趣。他们捂耳，保护自己免受我们的道德说教。他们不想听到我们有多好，衬出他们有多坏。即使他们听到了，也不相信我们以前是那么勤劳、懂事、聪明、节俭、乖巧。事实上，他们很难想象我们曾经年轻过。

不要长篇大论

十七岁的巴里说：“我妈妈不跟我交流，她给我讲课。她把最简单的想法变成了复杂的探究。我问了一个简短的问题，她给了我一个很长的答案，我就不理她了。她的演讲占用了我太多时间。我希望她跟我说上几句几段就行，而不是长篇大论。”

十八岁的勒罗伊说：“我父亲无法与人亲近。他从来不谈个人观点，而总是谈立场。他分类、归类、提前判断，对自己的孩子疏远得像个陌生人。”

十六岁的贝丝说：“我父亲对温度很敏感，但对情绪却不敏感。他完全不懂情感和情绪。他听不懂言外之意，也感受不到气氛。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全然不知已经没有人在听了。听众明显感到很无聊，他也察觉不到。他从来没有注意到他争论输了，只是认为他没有阐明自己的立场。他只顾自己说话但不与人交流。他好为人师，目空一切，任何事情都要讨论个明白。”

不要当孩子面给他贴标签

父母对待青少年，总是当他们是聋子一样。父母在孩子面前把他们当物体一样谈论。父母评价孩子的过去，预测孩子的未来。因此，他们创造自我应验的预言：“阿尔菲生来阴郁，天生就是个悲观主义者。过去是，将来也肯定是。如果你给他半杯水，他只会注意到空的一半。而布鲁斯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如果他找到粪便，他会开始寻找小马。没有什么能让他沮丧，他将来会有一番成就的。克莱尔不着边际，是个梦想家。她的名字源于她的诗人姨妈艾米丽。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给孩子贴标签很危险，要知道，父母为他们设定这样的角色，孩子往往就会成为这样的人。

不要利用孩子的逆反心理

青少年经常抱怨父母把他们逼疯了。十五岁的伯莎说：“我回到家时心情很好。十分钟后，我疯了。我妈知道怎么惹火我。她要我守规矩时，她说：‘你永远不会改变。’当她给我建议时，她总会补上一句：‘在你身上浪费生命，你永远学不会。’”

孩子的这种抱怨是合理的。父母不应该利用青少年的逆反心理。这是一种不诚实的做法，会导致恶意的行为和关系。此时，孩子听进去我们的话，才是真正的危险。

不要传达模棱两可的信息

父母传达给孩子的信息常常自相矛盾、令人疑惑，青少年深受其害。

母亲对十五岁的莫莉说：“你当然可以去参加舞会，你会玩得很开心。你知道的，你出去的时候我从不睡觉。我会等你的。”母亲的话让女儿陷入了绝境。莫莉去参加舞会也不对，不去也不对。

母亲信息的模棱两可导致了孩子的困惑和痛苦。为避免冲突，父母的信息陈述要么传达明确的禁令，要么给予充分的许可，要么给孩子自由的选择。

14岁的布伦达请求母亲允许她去参加一个聚会时，她的母亲回答说：“我必须考虑一下。明天早上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九点钟问我。”母亲仔细考虑了这个要求，询问了聚会的情况，然后很高兴地答应了。她说：“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有趣的派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参加。”妈妈帮布伦达挑选了合适的衣服，热情地送她去参加聚会。

不要预测未来

许多父母担心他们的青少年永远不会成熟。他们一边大声哀叹他未来的命运，一边催促他长大。“除非你学会按时起床，否则你永远无法找到一份工作。”“除非你学会拼写，否则没有人愿意雇用你。你几乎是文盲。”“笔迹如此糟糕，你甚至无法取得失业救济金。”

尽管这些父母努力预测未来，但几乎总是失败。实际上，我们无法帮孩子准备好未来，我们只能帮助他们应对现在。他们可能不得不经历些震撼人心的事情，我们无法真正为这些做准备：被所爱的人抛弃；被朋友辜负；被同龄人冷落；被老师不公对待；因亲戚或朋友的去世而心碎震惊。

推测这种可能性是没有意义的，就像对一个恋爱中的男孩说：“看，爱情有时会冷却，你的女孩可能会抛弃你，最好做好准备。”或者：“不要太依赖一个朋友。他可能会让你失望。你应该多交些朋友，以防万一。”或者，“你太爱你的狗了，如果它死了怎么办？它不可能永远活着，开始适应这个想法吧。”

每个青少年都必须勇于面对每一次遇到的危机，在生活中走出自己的路。父母无声的爱应该作为他的重要支撑，而不要给建议、讲道理，哪怕温和的警告也会被视为对个人的侮辱。每个青少年都必须带着父母的爱和尊重，独自踏上旅程。心存疑虑的父母只要怀揣对孩子的信心耐心等待，就是对孩子最好的帮助。正如一位17岁的女孩所说：“我回想起来……你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里陪我。但港口不就是这样吗，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总是张开双臂，等待旅人归家。”[1]

注释

[1]弗吉尼亚·阿克斯林，《儿童参与者描述的游戏疗法体验》，《咨询心理学杂志》，1950年，第14卷，第53—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