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乱世:举头三尺,我为神明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5章 阴阳生,符篆

“孟屠哪走?”

一声呼喝喊得孟觉心里直犯嘀咕:“借刀的事儿这就发了?”

但他毕竟是个惯犯儿,又早有准备在前。

是以也未慌乱,只是施施然定住脚步,转身向后看去。

但见来人有三,当先两人睡眼惺忪,一身绛红短打,头戴乌帽,手提腰刀,确是衙门口的捕快。

两人见孟觉转身,步伐更快了些,几乎是小跑起来。

孟觉单看其中一人脸上带笑,心中便是一定。

这人他本识得,名叫宋巩,因在家中行三,熟识的人便都唤他宋老三。

乃是前身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话虽糙了些,可放在这年头那就是铁打的道理。

譬如孟觉,祖上世代当屠户,到了他这一辈,也只好靠一手屠宰手艺谋生。

而那宋老三,祖上世代做班快,他便顺理成章顶了父亲的缺,只能踏踏实实当一辈子的衙役。

若有朝一日得了上官赏识,拔了他做个班头,那便算是祖坟冒了青烟。

做屠户的,难免要受衙门征招,出入府衙,做些庖宰病牛死马之类的活计。

机缘巧合之下,孟宋两家倒攒下了好几辈的交情。

宋老三小跑至孟觉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果然没事,这才放下心真正笑出声来,重重拍了拍孟觉的肩膀。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孟觉一脸好奇看向他身后。

他回头一瞥,却见孟觉看的是跟在自家身后那名上官。

于是赶忙收了颜色,转身扯着孟觉一齐向来人行礼。

孟觉顺着宋老三的劲道,微微俯身向来人行了个抱拳礼,一双眼却止不住的在他身上打转。

这跟在宋老三两人身后的,乃是一矮胖老者。

适才宋老三见到孟觉,关心则乱,便忍不住带着身旁的伴当跑将起来。

二人本就是腿脚灵便的,数丈远的距离,几个呼吸就到了孟觉身前。

可这老者提溜着两条短腿,不紧不慢迈着四方步,竟未被他二人甩下半分。

着实有些神异。

这老者早便站在宋老三身后,也不吭声,只是背负双手,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来。

见孟觉并着两个捕快三人齐齐向他行礼,才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

却又不搭理他们,反而面色不善地转头看向槐树下正在埋头饮豆浆的二人。

孟觉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这两外乡人犯了事儿,好奇拿眼去看身侧的宋老三,却见他一脸焦急,埋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老三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歪过头冲他使了个当心的眼神,又把眼去瞧那矮胖老者。

见他那副作态,当即灵机一动,直起腰板,冲着那槐树下二人呼喝开来。

“那两个多嘴多舌的夯子!不见官人在此么?还不过来见礼!”

故作不见的两人闻言俱是一愣,抬眼循声望来。

却见宋老三示威似得扬了扬手中的带鞘钢刀,两人对了个眼神,只好抓起行头,忐忐忑忑来到几人身旁,对着矮胖老者齐齐行了一礼。

其中一人谄笑道:“不知官人唤我二人何事?”

那老者这才把着架势开了口。

“我适才听你二人说,亲眼见着那孟屠户被夜叉掳到城门口,又被门神救下?”

二人闻言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却是一时说不出句整话来。

孟觉听了他这话,心中亦是一阵难受。

绕了半天还是冲自家来的!

果然换了工作环境,还是需要适应。

一时间却又想不通疏漏到底出在了哪里?

他正在心中复盘时,却听到身旁宋老三又是一阵喝骂。

“大了你二人的狗胆!岂不知眼前这位,便是昨夜值守城门的阴阳生老爷么?”

“昨夜有无妖孽入城,门神显不显灵,老爷难道不清楚?”

“老爷面前,还敢耍弄心眼,妖言惑众,莫不是以为咱腰间枷梢是虫蛀的?”

孟觉闻言恍然大悟,合着这拿腔作势的老头是那值守城门的阴阳生啊!

若放在太平年景,这阴阳生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官职。

左右不过是些与官府观天时、与百姓定日子的小吏,比那世代不得翻身的匠户、衙役之流也强不到哪去,

可自数百年前天倾之祸后,天下动荡,妖孽丛生,这些阴阳生便一跃成了香饽饽。

大稷太祖亲定宝诰,广召天下名僧高道,能人异士,创立钦天监。

又以此为基,广发钦天监仙官奔赴各州,传法练军。

于各州县捡拔阴阳生,传授修行法门,并自各地挑选生辰命格特异之人,传授武道,编为捉妖人,将二者共同纳入巡检司管辖。

专司镇守城池,巡检妖事,护佑百姓。

到得如今,妖鬼之事愈演愈烈,这些阴阳生的地位也就愈发水涨船高。

在安平县这等小地方,这些阴阳生老爷,若肯在降妖破祟时心善少收取些银钱,那便是在世菩萨也似的人物。

宋老三此时的行为,多少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在。

两个外乡人听他这一阵喝骂,几乎吓破了胆。

那言称亲眼目睹夜叉拿人之人,当即哆哆嗦嗦承认了自家信谣传谣的愚蠢行径。

矮胖老者一听,又复冷哼一声,将大袖一甩,喝令宋老三将二人锁了,这才阴着脸看向孟觉。

“你便是那孟屠?”

孟觉闻言,连忙回是。

此刻的他,已摆出一副恭谨模样,早收起了那副左顾右盼的作态。

倒不是怕受牢狱之灾,有身旁一向人缘极好的宋老三在,他即便被拘回衙门,也未必就会遭多大罪。

只是自昨夜起,他脑中便一直思索着如何增强自身实力这个问题。

活在这个见鬼的世道里,要想与别人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拳头不够硬是万万不能的。

更何况他在一夜之间把那妖鬼都撞了个齐全,若非运气好,指不定就连块骨头渣都剩不下来。

现在的他,极其缺乏安全感。

但安平县始终太小,根本供养不起那些所谓的江湖门派,更不可能接触到那些传说中的法脉中人。

就连宋老三这些整日玩刀的公门衙役,也难像样的学到三招两式。

平素两人空手放对,孟觉凭着天生的一副好体魄,都能将宋老三按在地上锤。

似孟觉这般市井小民,要想接触到修炼之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活生生一个修行中人站在眼前,由不得孟觉不起心思。

到得现在,这矮胖老者的来意他亦猜了个大概。

那“母夜叉夜擒孟屠户,门神爷显灵驱妖邪”的故事已传得满城皆知。

看这老头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定是这越传越离谱的谣言,给他添了某些碍难。

但事情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目前还未可知。

是以听了这老头问话,他赶忙恭敬应是。

却又听那老头一声冷笑,阴阳怪气道:“你好风光呐,如今满城百姓皆知你昨夜之事,你且来与我说说,那夜叉厉鬼是如何掳你,门神又是如何将你救下。”

孟觉闻言,连忙解释。

“官人有所不知,我昨夜确是撞了恶鬼,不过甫一见面,便被迷晕过去,至于夜叉,门神等事,却是连我自家也不知。”

言罢又把昨夜前来借刀的周驼子形象细细描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又细细将那矮胖老者看了一遍,直到对方皱起眉头,才佯装摆出一副欢喜神色。

嘴中惊呼道:“尊驾……尊驾莫不便是昨夜搭救小人的仙师?”

那矮胖老者被他一番观瞧,正待发作。

却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

皱起眉头问道:“你说得什么胡话?”

孟觉态度愈发恭谨:“仙师有所不知,昨夜我被那阴物至城门口,昏沉间被抛掷落地,摔了个头疼骨痛。”

“恍惚得已醒转片刻,隐约间见一名仙人大发神威,与那阴物战在一处,雄姿英发,正气盎然。”

“我本来昏昏昧昧,全未看清那仙人长相,今晨醒转之后,只当是做了一场大梦。”

“如今仙师在前,我倒想起来了,昨夜梦中所见那仙人,岂非正是仙师之神貌?”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又自顾自拍着脑袋自责起来。

“也是,仙师这般超凡脱俗,慈心济世的人物,顺手搭救小民只当是积攒福德,哪里又愿意让我等凡夫挂记恩情,徒增烦扰?”

“不过仙师容禀,我孟觉虽只一个市井屠夫,却也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

“仙师救我一命,小子结草衔环也要报此恩情,回去便着手变卖家产,买办三牲,礼备鼓乐,择吉日亲至仙师府上叩谢大恩。”

“还请仙师赐教尊姓,告知住所,万勿推辞!”

他一番话说得激昂果决,诚心诚意。

说到动情处,更是眼眶泛红,直欲落泪。

浑然不知身旁的两名捕快已是听得满脸茫然,呆头愣脑。

那原本战战兢兢的两个外乡人,更是深受感染,早忘了自家身上还戴着枷锁,望向那矮胖老者的眼神只剩满满崇敬。

而这矮胖老者,听了他一口一个仙师,面上怒意缓缓转作惊愕,又从惊愕逐渐演作慈和。

听闻孟觉要变卖家财,登门报恩时,看向孟觉的眼神中便满是欣赏。

待到孟觉情真意切地弓腰一礼后,他已彻底从问罪的官人,彻底变成了孟觉口中慈悲佑民的道德高真。

双手一抖宽大的衣袖,上前一步,轻轻将孟觉扶起。

真个仙风道骨,平易近人。

只是看着孟觉红彤彤的一双眼,却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宋老三是个心思活泛的,见了这一幕,连忙上前递上话头。

“来前我便同仙师说,兄弟你是个心思耿直的好汉子,那般祸乱市井的流言蜚语,必不是出自你口。”

“见到你前,我属实替你捏了把汗,现在看来,仙师哪是来问责与你的?分明是放心不下,特来看你。”

“兄弟,我来同你引见,这位便是巡检司的阴阳生葛同葛老仙师,保城安民,功德无量,在咱衙门里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你既然有心报恩,也无需去仙师宅邸,只消前往府衙拜谒便是。”

他话说到这,抬眼去看那老者葛同。

却见这胖子抚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忙又住了嘴。

那葛同这才开了口,和颜悦色对着孟觉道:“你无需听他胡说,我本是府衙一寻常阴阳生,本事浅薄,哪能当得起仙师之称?”

“况且我等公门中人,保境安民乃是本分所在,岂能挟恩图报?”

孟觉闻言心中一定,口上却是决然道:“仙师此言差矣,救命之恩,若是不思报答,小子与那些脏心烂肺的牲畜何异?”

“大恩不报,寝食难安,还请仙师万万不要推辞!”

葛同闻言看了他半晌,旋即微微一笑,也不答他的话。

只是从腰间囊袋内摸出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篆,塞到他手中,道:“你昨夜撞了阴物,家中难免留下些秽气,此符你拿回家,贴在门梁之上,即有却邪镇宅之效。”

言罢也懒得同他拉扯,只吩咐了宋老三二人,押起两个外乡人,径直回衙门问话。

走出几步,才对宋老三道:“你这兄弟,有点意思。”

孟觉一直站在原地,听了这话,嘴角也挂起一丝莫名的微笑来。

“这方世界,只要摸透了规则,做起事来,倒比前世容易多了。”

他一直等几人走远,才低头慢慢展开手中攥着的符篆。

这符叠得精巧,合起来时规规整整,只有拇指肚大,展开时,却有一尺来长。

也是黄纸朱砂绘成,看起来倒与前世见过那些大差不差。

只是上面尽是些他看不懂的云纹,画得层层叠叠,花里胡哨。

他看了半晌,只勉强从当中认出龙飞凤舞写着的“火官召来,镇宅涤祟”八个字。

神念间那方大印适时一动,孟觉眼前自然而然浮起几行小字来。

【火官符,凡品符篆,将之悬于家中门户,可召请俗神火官神庇护宅邸,有镇宅辟邪之效】

【注:淫祀邪神,召请或有未知隐患】

【可点化,点化所需愿力: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