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错点鸳鸯谱（15）
赵颂声凑过来，坐下：“阿颜，怎么了？”
“只是想告知你，关于娶你一事。你是玩笑之言，我这人鲜少开玩笑。虽应了，条件满足，依旧会照做。”
“但，条件一定不会满足。杀了苏意姮、赵默绪，我不会活着。”
从她想好选谁作为合作者，又推举谁的时候，就没打算活太久。
“所以，我不打算在他们死后活着，也不会完成这个承诺。”
心头被重重一击，赵颂声不敢转身，右手的血滴滴落了下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祈求的味道，
“我不要你娶我了。”
“阿颜，你好好活着。”
“哪怕是不再让我见你都好。”
长颜知道他误会了，完不完成这个承诺没什么，娶不娶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稳定，不会崩塌毁灭。
决定赴死，是因为她想选的合作者，得为这个合作者铺路。长颜没估算错的话，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进度能达到95以上，世界就相当稳定了，也没有多少活下去的必要。100的稳定固然好，然而100的稳定也维系不多久，它会有一个起伏变化。
“我为我自己设计的结局，和你无关。走吧。”
长颜打开密室，将赵颂声推了进去。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照理说，得穿的喜庆些。走完过场，便好了。
赵默绪同不同她回门都无所谓。
衣服是夏依挑的，绣有朵朵兰花的红裙，头上又是一大堆金银首饰。
精美的首饰，是女性的私产。
长颜不喜欢穿戴的如此繁复，虽美之，则难为，也算另样的束缚。
由于太子和燕王同一天娶亲，也是同一天回门。
赵默绪还想争取左相的帮助，便不得不跟着长颜一同回门，同她装恩爱。长颜并不配合，表现的极为寡淡冷情。
夏果、夏依一进苏府，就被沈贞宜唤过去了，苏意晚的婢女也一样。
至于赵丰瑾、赵默绪，自然有左相等人接见他们。
苏意晚挽着长颜的手腕，走在花园里，正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沈贞宜旁边的嬷嬷就来叫他们了。
沈贞宜生下两子两女，两个女儿如今都嫁了人，还是嫁到了皇家。她非但不高兴，反而隐隐担忧。已经问过他们的情况了。
现如今看来，大女儿的婚姻状况不容乐观，小女儿还好，太子对她的新鲜劲还在。
沈贞宜同两女儿坐着，也不做女工了，拉过两女儿的手，道：“娘没想到你们两都会嫁给皇室中人，有些话，出嫁前，娘没告诉你们，现在得同你们说。”
苏意晚亲昵的依偎在母亲怀里，撒了撒娇：“娘，你说。”
长颜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来，只是静静的坐着，听着便是。
沈贞宜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只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可却做了太子妃，心里叹息一声，道：“娘今天要跟你们说的是为妻之道。”
“以往，夫子教授你们女德、女戒。告诉你们，女子以贤淑宽柔为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管好中馈，敬爱夫君，规劝夫君，抚育子嗣，孝顺长辈，团结妯娌，为家族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娘今天要说的是，把这些抛开，嫁人之后，首要之事是生下一个儿子，只有生下儿子地位才稳固，孝顺什么的都排到后面，至于丈夫，只需要在面前保持颜色常新便好。”
“晚晚，你做了太子妃，做太子妃的责任更重，德行都得拿尺量。更需要早早的诞下嫡子才好，还得规劝太子。”
长颜是能理解沈贞宜的，沈贞宜讲的夫妻相处，已经抛去了情，不带情，这样的人家做夫妻才会少几分痛苦。
儿子是底气，是她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的重要根基，更是以后的保障。
没办法，只有男子有出仕的机会，女子抛头露面要被指责教养，女子的路都已经被规划好了，男子的机会比女子多得多。女子嫁人便是为了生儿子去的。
沈贞宜讲的，不图爱，图地位稳固，子嗣教养已然是她在这条路上找出的最好的一条路。
苏意晚小声道：“娘，我知道了。”
“娘，太子妃即为将来的国母，太子即为将来的九五至尊。晚晚身上责任重，要规劝太子，那么，打铁还需自身硬，她必须得去学更多的知识，才能看的明白，也才知道该从什么样的角度去劝。可若不学，仅仅凭着念了几本女德女戒去规劝，落到别人嘴里，就是妇人之见——短视。”
说妇人之见的，也是高高在上的男子。享受了教育资源，能看的更远些，能得出更好的见解，莫过于他学过，他见过。一句妇人之见，既把自己的姿态放的高高的，又嘲讽了得不到教育资源的女子，旁人提起女子便会想到——妇人之见，短视。
苏意晚冲长颜眨眨眼，姐姐嫁人之后，两次同她讲话，她说的话和娘的话有很大差别。
苏意晚聪明的发现，按照母亲说的，她能活的比较好，就像娘一样，封了诰命。是顶尊贵的夫人，儿子又有出息。这是很顺的人生了，丈夫敬重，儿子女儿孝顺，家中地位稳固，几乎无人能撼动。
苏意晚正想着，沈贞宜便道：“读书读太多，左了性子。而且，后宫不可干政。”
“娘，所以晚晚不应该提前准备着，我和晚晚嫁入了皇室，苏氏嫡系就有三百人，若是太子同燕王争斗出事，苏氏该何去何从，若需要晚晚抚育幼儿，稳固地位，临阵才磨枪吗？后宫从来就和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达官贵人的后宅也同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娘，为何男子读书读的多，便是博学强识，女子读书读多了，便是左了性子，实则是不好糊弄吧，内宅妇人还没读诸子百家经史，就能操持好家里大大小小的一切，发挥出她不可忽视却又一再被忽视的作用。一相本可保家族三世荣耀，如今，苏氏成了外戚，外戚可不比丞相，我和晚晚身处漩涡之中，若只知道做一个贤淑令男子满意的妻子，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长颜不指望沈贞宜接受这一套，这一套想法，其实很难令人接受，女子被压制的太久了。她只需要获得苏意晚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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