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如此浑浑噩噩几日过去，欧阳锋的状态愈发糟糕透顶。

他仿若陷入了一团黏稠的迷雾，往昔那锐利如鹰隼的心神被搅得混沌不堪，做任何事都丢三落四、心不在焉。

一次押送极为普通的货物去城中商铺时，他骑在马上，眼神游离，思绪全然飘到了九霄云外，脑海中不断交替浮现赵教头挺拔的身姿、阿秀娇俏的面容以及那两人亲昵挽臂的画面。

直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密集鼓点般骤然在耳边炸响，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竟差点撞上迎面飞驰而来的一辆华丽马车。

那马车的骏马受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乱跳，马夫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拉扯缰绳，嘴里大声咒骂着。

欧阳锋座下的马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躁动不安，打着响鼻，来回踱步，险些将背上驮着的货物甩落一地。

同行的镖师们见状，纷纷勒住缰绳，围拢过来，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如芒在背，刺得欧阳锋脸颊发烫。那林长老更是趁机大步上前，伸出手指，直直地戳向欧阳锋，满脸怒容，扯着嗓子发难：

“欧阳锋，你到底咋回事？还能不能好好干活了？你看看你这几日，魂不守舍的，像个什么样子！你要是不想干，趁早滚蛋，别拖累咱们大伙！咱们这是走镖，不是儿戏，稍有差池，脑袋可就没了！”

欧阳锋紧攥缰绳，手上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若要将那缰绳生生扯断。

心中怒火噌噌往上冒，恨不得立刻运起蛤蟆功，将这聒噪讨厌的林长老拍成肉饼，也好让众人知道他西毒的厉害，省得这般肆意羞辱。

可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苦涩从心底蔓延开来，如同苦涩的胆汁在舌尖打转。他深知林长老所言虽难听，却句句属实，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莫说探寻精英中心那深藏不露的秘密，就连在这镖局保住饭碗都成了奢望。

若是就这么被赶出镖局，之前所有的谋划、隐忍岂不是全都付诸东流？想到此处，那满腔怒火仿若被一桶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下满心的无奈与颓然，只能咬碎钢牙，将这口恶气硬生生咽下肚去。

傍晚回到驿站，欧阳锋身心俱疲，瘫坐在大通铺的床边，望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眼神空洞而迷茫。屋内其他镖师们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断，可那热闹却与他仿若隔了一层厚厚的冰壁，丝毫无法渗透进来。他呆坐片刻，猛地站起身来，决定出去透透气，散散心，或许清冷的晚风能够吹散些许心头的阴霾。

不知不觉间，脚步竟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又走到了那日遇见赵教头的小巷。

巷子里依旧幽静得仿若另一个世界，斑驳的石墙、青石板路，一切都与往昔别无二致，当日的情景仿若海市蜃楼般在眼前鲜活浮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刺痛人心。

他缓缓踱步其间，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心中五味杂陈，酸涩、苦涩、怅惘交织缠绕，几乎要将他淹没。

忽然，前方转角处传来熟悉声音，那声音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瞬间击中欧阳锋的心房，令他心头陡然一紧。不及多想，身形一闪，仿若鬼魅般隐匿于墙角的阴影深处，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声音来源之处。

只见赵教头满面愁容，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脚步沉重而缓慢，独自踱步而来，口中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阿秀那边催着成婚，可精英中心的事儿愈发复杂，万一牵连到她……”

欧阳锋心中一动，暗忖：“看来今日有机可乘，定要听听这赵教头到底还知晓些什么关键内幕。”

于是，他悄然跟在后面，刻意放轻脚步，如同暗夜中的狸猫，不发出一丝声响。

赵教头一路走走停停，时而长叹一口气，那叹息声仿若承载着无尽的愁苦；时而又无奈地摇头，仿若眼前横亘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最后，他走进了一家极为偏僻的酒馆。

这酒馆隐匿在小巷深处，破旧的招牌在微风中摇摇欲坠，门口稀稀落落停着几辆马车，一看便是平日里鲜有人至的去处。欧阳锋稍作停顿，待赵教头身影消失在门内，才不紧不慢地跟进去，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与赵教头间隔几张桌子，既能听清他说话，又不易被发觉。

赵教头进店后，抬手招呼店小二，要了几壶烈酒，而后便自斟自饮起来。

几杯烈酒下肚，他的脸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话语却如同开闸的洪水，愈发多了起来。

提及精英中心，他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仿若生怕被旁人听了去，话语间满是忧虑与惶恐：“那精英中心，近来动作频频，似乎在谋划一场天大的阴谋，绝非仅仅是江湖上争权夺利这般简单。

我听闻，他们不仅妄图将江湖各门各派全都操控于股掌之间，成为其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还野心勃勃地意图染指朝堂，暗中与朝中权贵勾结，想要搅弄风云，改天换地。”

欧阳锋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字，敏锐地捕捉到这些关键信息，心中暗自思量：

“看来这事儿比想象中还要棘手万分，老夫原本以为只是江湖势力的一场角逐，没想到竟牵扯到朝堂这等复杂局面，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山河破碎的下场。

如此，老夫需得加快脚步，赶在他们阴谋得逞之前，将其彻底粉碎。”

他握紧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待赵教头醉醺醺地起身，脚步踉跄，身形摇晃，仿若风中残烛般艰难地朝门口走去，欧阳锋望着他那孤寂又无助的背影，心底那股复杂情愫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仿若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心房填满。

暗暗叹道：“赵兄，无论如何，但愿你莫要深陷这泥潭无法自拔。

你虽卷入这浑水，却尚有一丝良知未泯，老夫定要护你周全，也盼你能早日清醒，莫要再被那精英中心裹挟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