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严刑逼供
“这法子能成吗？可别真把侯明弄哭了。”一个弟子压低声音道。
“废话！你见他挨揍时吭过一声吗？”另一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小子倔起来，你就是把他骨头打断了，他都能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那...什么时候动手？”
“还等？再拖下去，怕是人家娃都能满地跑了！”王子明啐了一口，圆脸上全是严肃，“就今晚，手脚都放轻些。”
众人屏息凝神，王子明先从屋内探出半个脑袋，左右摇看，活像只偷油的肥老鼠。确认院中无人后，他向后招了招手，几个灰影贴着墙根鱼贯而出。
“至于吗？跟做贼似的...”有人嘟囔道。
“你懂个屁！”旁边人一把捂住他的嘴，“惊动了执事，小心罚你去药田捉一个月的金线虫！”
众人摸到侯明竹屋前，窗缝里还漏着微弱的灯光。王子明舔湿手指戳破窗纸，只见侯明正蜷在床角，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反复擦拭。他朝身后比了个手势，突然低声暴喝：“动手！”
“砰——！”
竹门被撞开的巨响惊飞了檐下夜雀。七八条人影如狼似虎地扑进去，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扭曲成狰狞的怪物。侯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双手同时按住了四肢，一只汗津津的巴掌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对不住了兄弟！”王子明从袖中抖出根秃毛掸子，那掸子上还沾着灶台的油灰。他利落地扒掉侯明的布鞋，露出那双小脚。
“唔...唔唔！”侯明眼珠暴突，被按在床板上疯狂扭动。
掸子尖扫过脚心的刹那，竹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侯明脖颈青筋暴起，喉咙里挤出闷雷般的呜咽，整个人像离水的鱼般弹跳起来，又被众人死死压住。
一块翠玉从他攥紧的掌心滑落，月光下的纹路清晰可见——那是一只鸳鸯。
“说不说？”王子明压低声音威胁道，掸子尖在脚心画着圈，“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唔！唔唔唔！”侯明疯狂摇头，眼泪都憋了出来。
“还不说？兄弟们给我狠狠上强度！”王子明一挥手，立刻有两只粗糙的手探进侯明衣摆，带着农活磨出的老茧，精准掐住腰窝软肉。
“嗬——！”侯明突然挺直腰背，整个人弓成一座桥，终于从指缝里漏出破碎的求饶：“说...我说！我说！”
“我和苏婉……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顿了一下略带哽咽的说道：“我们的爹娘，都是给当地一个大家族做杂役的。日子虽苦，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眼神渐渐涣散，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傍晚。
“那年冬天特别冷。”
“我们家屋檐下结的冰溜子，比人的胳膊还粗。”
他忽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转瞬即逝，“她总爱吃我娘晒的柿饼，经常来找我...”
“出事那日，我们正在后山摘野莓。”
“苏婉的裙摆被荆棘勾破了，我们不敢回去...就在溪边玩到日头西斜...”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推开院门时，门槛上的血还没干透...满地都是血...”
王子明只觉得手里的掸子抓不住，“啪嗒”掉在地上，众人集体沉默，不约而同放开了手。
“我们躲进酒窖三天不敢出声。”
“直到听见他们说要把尸体扔去喂猪...”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苏婉那时才七岁，她问我，爹娘是不是变成星星了...“
“后来我们不敢停留，一路逃，最后躲进了一家酒家。”
侯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掌柜说苏婉长得伶俐，要教她唱戏……便收留了我们。”
“她总夸苏婉的眼睛像会说话的琉璃...”
“我那时候在后厨劈柴，总能听见楼上传来哭声，他们也不让我上去找她。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个窑子窝。“
“终于有一天我们趁夜跑了出来。”
“那天晚下着暴雨，苏婉的高烧烧了三天...我们在破庙里啃发霉的供果...”
“直到有一天，一个老乞丐告诉我们，仙门收徒，只要你有灵根，就能进去，里面衣食无忧……”
“入山门那天...”侯明的眼泪终于砸在床板上，“苏婉偷偷把她娘留给她的两块玉佩拿了一个给我，那是两块鸳鸯...她说...“他的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她说以后我们就有家了...”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在闪烁。
众弟子攥紧了衣角，王子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侯明的声音几乎模糊地听不清。“那日我去送鱼，看见她被人堵在田埂后头...”
他喉结滚动几下，突然抓起枕边的粗布汗巾捂住脸。布巾下传出的哽咽闷得发颤：“那人穿着云锦袍子...腰带上坠着块会发光的玉...他们管他叫'七公子'...”
“他拿苏婉的性命要挟。”侯明突然扯下汗巾，露出通红的眼睛，“说要是声张，就让人把她...”
竹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露水滴落的声音。一个弟子突然狠狠捶了下床板：“真是一群畜生！”
“他带着四个恶仆，用包铜的棍子，我...我打不过他们...”
“我不说...”侯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是怕连累你们.....”
王子明一拳砸在墙上，竹子做的墙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老子这就去剁了那群杂碎！”
侯明却突然扑过去拽住他的衣角，布料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师兄!他们...他们说要在苏婉脸上刻花...奸淫完后就...就分尸拿去...拿去喂狗...”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明突然弯腰，从地上拾起那半块鸳鸯玉佩。他用袖子仔细擦拭着玉面上的灰尘，粗短的手指慢慢地轻柔，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小猴子...”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却故意挤出一个夸张的笑脸，“你当师兄这些年白混的？”说着把玉佩塞回侯明手里，顺势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弟子默默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抱起，给侯明重新盖上，另一个则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散落的鞋袜。
“都回吧。”王子明挥了挥手，影子在墙上显得高大，“明日辰时，老槐树下集合。”他咧着嘴露出标志性的痞笑，眼里的凶光却让烛火都为之一颤：“我就算是死喽，也让那杂碎付出代价。”
夜风穿过竹院，众人离去后，黑夜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