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可帮你顶了大雷
“哟，这不是我们的知青家属么？”
当先开口的是黎少堂的一号狗腿子葛二狗，个头不高，生得粗粗壮壮，跟个矮冬瓜似的。
吴巍一见是这帮人，心下顿时一松。
旁的熟人他怕见，可唯独不怕碰见黎少堂这帮人。
当下脸色一黑，对二狗理都不理，直冲黎少堂问道：“黎少爷，我帮你顶那么大一个雷，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随即冲着雪窝子里狠狠地吐了口痰，理更直、气更壮道：“特么的，全公社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可以看我的笑话，唯独你黎少堂，不行！”
黎少堂一愣，被他这先发制人整懵圈了。
当下拦住正欲上前的葛二狗道：“吴老四，这话从何说起？”
吴巍伸伸手，示意对方给烟。
黎少堂心下好奇，只得强忍着掏出大前门，给吴巍递上一根，又忍气吞声地点上。
直到吴巍舒心地吐口烟圈出来，才道：“这下可以说了吧，吴老四？”
吴巍夹下大前门道：“李会计家的情况你不知道？”
黎少堂茫然地点点头。
就听吴巍续道：“这要是换你娶了杜知青，如今杜知青考取燕京大学，转头跟你离婚，你是不是就成了咱们公社最大的笑话？”
黎少堂嗦了嗦牙花子，不得不点了点头。
公社书记儿子被悔婚，乐子肯定比公社会计儿子被抛弃，大多了。
葛二狗却难得机灵道：“杜知青真嫁给老大，老大就不可能让她考大学。”
吴巍一脸不屑：“说你是狗腿子，你就上不了台面。”
埋汰完葛二狗，吴巍转向黎少堂道：“你爸是公社书记不假，可杜知青父母是什么人物？”
黎少堂心里一突，这事自然是听知青点的其他人，尤其是苏红娟说过。
杜知青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则是省里的干部。
也就是前些年被暂时停止了工作，才让她流落到咱们县城下乡插队来。
如今局势与半年前截然不同了，杜知青父亲这样的干部，恢复工作，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拿捏父亲一个公社书记，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想到这里，数九寒天里，黎少堂冷汗直接就下来了。
任由吴巍拿走他的一盒大前门，扬长而去，也无动于衷。
片刻后，葛二狗凑近道：“老大，他能不能是骗你的？”
黎少堂：“你懂个屁！”
打发了黎少堂这个二世祖，吴巍并没有多得意。
毕竟前世，他就玩不过自己。
如今两世为人，他就更不够看的了。
唯有一包大前门，聊表欣慰了。
一路匆匆回到篱笆院，就见小江还在外头踯躅徘徊。
这都过去多久了，自己都打公社回来了，还不让孩子进屋暖暖？
吴巍心里一时不忿。
纵使这孩子撞在了陈杏的气头上，可那毕竟是代父受过。
挨一顿打得了呗，还没完没了了！
当即牵上孩子，直往肖家院里闯。
肖家的院子静悄悄。
看家护院的大黑狗，见是吴巍和小主人，不仅不叫唤，反而起身相迎摇尾巴。
以至于吴巍牵着孩子长驱直入，直抵堂屋门口。
此时堂屋门虚掩着，透过门缝看不真切，但不妨碍声音的传播。
起初吴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小江的耳朵往外走。
走到院外头，才敢大出气问：“你爹回来了？”
小江不明就里地摇摇头。
“那屋里就你娘一个？”
小江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吴巍失笑着摇摇头，原来如此。
肖哥真是造孽，放着自家的田不耕，这都渴成啥样了？
无怪乎后世大队里总有陈杏和肖钢把兄弟的传言，没准现在就埋下了祸根。
当然这种事，吴巍并没有掺和的意思。
当即牵上小江道：“走，到叔家玩去。”
回到篱笆院，吴巍先给孩子倒了碗热水，让他捧着暖暖手。
随即点上一根大前门，找出枕头底下的红剪刀。吞云吐雾间，手起刀落。
将红纸整整齐齐地裁成对联的式样，大小，方正，都是刚刚好。
往桌上一铺，寻来毛笔，饱蘸墨水，反复润笔。
待到狼豪够润，感觉上头，立刻下笔，一气呵成。
上联：宝剑锋从磨砺出。
下联：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才有功夫弹弹烟灰，顺便透过缭绕的烟雾，打量这重生之后的第一副字。
不错不错！
果然前世退休后那十多年的书法没白练，即便重生，底蕴犹在。
只要多写多练，在这个年轻的身体上形成肌肉记忆，就足以受用终身了。
就在这时，小江放下碗，眼巴巴地凑过来：“叔，你在写字？”
吴巍回过神来，点点头，又给小江念了一遍。
不料小江只听一遍，便能朗朗上口地吟诵出来。
虽然带着奶声奶气，可对于语感的把握，多少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无怪乎后来考上大学，成了继杜慧茹之后第二名大学生。
吴巍掐掉香烟，别在耳后。
刚才一时忘情投入，只顾着挥毫泼墨，却忘了有孩子在场。
如此等到烟雾散去，吴巍再度提笔，吸气凝神，继续运笔如飞。
在形成新的肌肉记忆之前，甚至多了一些超乎前世的大胆尝试，以至于笔下的字迹，多了一丝灵动，少了一丝死板。
这是一种突破！
吴巍笃定，于是弃行书，而到行草。
又从行草，变换到隶书、楷书、篆书。
体验这一丝灵动带来的变化之后，吴巍依旧意犹未尽，甚至尝试起了仿宋。
这可是后世的一种电脑字体，前世他练着来玩的。
没想到，现在也多了一丝莫名的飘逸和生气。
酣畅淋漓，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陈杏带着慵懒的睡意找过来时，吴巍这才停笔稍歇。
此时写出的对联，已达三十余副。
数完对联一回头，就见陈杏的眉宇间，依旧残留着几许心照不宣的余韵。
多俊的一个小媳妇，现在却要靠自己解决。
陈杏却还浑然不知，看着满屋的红对联道：“老四，现在写对联也太早了吧？而且你写的也太多了……”
“我这是准备拿去卖的。”
陈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一乐：“你就打算靠这个攒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