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的世界之今生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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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感悟

十、感悟

自从上次聚会分别后,大家有一段时间没再相聚了。这段日子里,左同鑫对苏美彤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攻势之强,仿佛炮火连天。起初,苏美彤对他爱答不理,心里既埋怨又忍不住回忆往昔。没有左同鑫骚扰电话的日子,她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每当这时,她就会轻轻扇自己一巴掌,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她喜欢的是于新杰,是那种特别喜欢、全心全意的喜欢,她绝不能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可思念就像野草,越是想控制,就越疯长,难以抑制。有时,她甚至会因为回忆里的某个瞬间,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在左同鑫一次次近乎无赖的坚持下,苏美彤终于不耐烦地赴约了一次。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接着便有了无数次。渐渐地,她习惯了答应和左同鑫见面。可每次见面回来,她内心的自责就如潮水般涌来。她不停地骂自己,那些难听的话一句句从嘴里冒出来,“畜生不如”都算是轻的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苏美彤觉得自己把第一次给了左同鑫,这对于传统的她来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为此,她专门找何建强谈心。何建强听了之后,气得直喘粗气,话到嘴边,“你,你,你!”了半天,终究还是不好意思骂出口。后来,何建强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谁能想到,他们俩竟成了心心相印的挚友。

不过,何建强这个挚友或许并不那么纯粹。他常常借着和苏美彤交流的机会,想要接近田嬛恩。但现实总是残酷的,美好的愿望往往难以实现。田嬛恩请假回家了,说是家里有急事,一请就是好长一段时间,一直没回来。给她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关机,偶尔接通了,也只是草草说几句就挂断,还总说回头再说。尽管如此,何建强还是给了苏美彤很多帮助和启示。他虽然才20出头,可身世经历丰富,看问题总能一针见血,那些深刻的见解,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能有的。

何建强常对苏美彤说:“人生有很多时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时的冲动,我们以为那就是永远,可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和深刻。时间是最厉害的魔法师,它能冲淡很多东西,洗去表面的浮沫,让心底最真实的渴望慢慢浮现。那,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幸福。自然界遵循着适者生存的法则,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人啊,不要和自然规律对着干,不然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起初,苏美彤根本不理解这些话。她没有听从内心的声音,活得糊里糊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体会到了这些道理的深意,也慢慢发现,原来按照自己的内心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

另一边,于新杰整天都扑在连环杀人案上,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理会左同鑫的那些事。偶尔回到宿舍,听着左同鑫叽叽喳喳地讲述,可于新杰满脑子都是案子的线索和谜团,根本没听进去左同鑫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左同鑫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像个勤奋加班的上班族,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便懒得去理会。

这天,于新杰终于见到了这个神秘人B儿。B儿缓缓开口,讲述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传说在上古时期,黄帝在风后等一众重臣的辅佐下,打败了蚩尤,统一了华夏,成为了中原地区的部落联盟首领。在统一的征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部落,它是华夏部落的分支,首领是东王。在黄帝统一各部落的前期,东王的部落贡献巨大。然而,在战争带来的无尽杀戮、抢劫和占领中,无数无辜百姓被卷入其中。东王每日都心神不宁,尤其是在打败炎帝后,罪恶感如影随形。她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杀戮,更不想误杀那些无辜的各族人民。于是,趁着黄帝攻打蚩尤的时候,东王带着自己的部落隐居起来,还把部落名字改成了‘东王’。至于他们之前属于哪个部落,东王的真实名字是什么,都无人知晓。他们封锁了所有消息,部落内部也从此不再提及任何与黄帝相关的事情。而黄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样封锁了消息,这个秘密就这样被时间掩埋了。”B儿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我们村就是当年东王部落的遗民,世世代代守护着那片大山。其实,普通村民都不知道这些来历,只有每一届村长和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才知道一些关于东王的零散资料。”B儿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打开一扇尘封已久的心门。

“我们那个小山区贫困潦倒,村民们靠着山上的野果和少量庄稼勉强维持生计。大家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世世代代都不愿意走出那片大山。可是,多年前,由于环境等问题,天气变得异常,山里的泉水也干涸了,村民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于是,村长和村里的长辈们商量后决定,挑选七个资质出众的年轻人,送他们到外面学习知识,尤其是阴阳风水学说。等他们学成归来,便进入120年才开启一次的东王墓入口。”B儿看了一眼听得入神的于新杰,微微一笑,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据我父亲说,他们七个人按照规定的时间学成回来了。然后,根据村长告知的零散信息,他们进入了大山。刚走进大山深处,他们就迷失了方向。没几天,山上就起了大雾,那雾浓得像一床厚重的棉被,把他们困在其中。他们在山里找了很久,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粮食也快吃完了。他们本想回去,可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那时,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们真的找到了村长所说的那个神秘空间。走进空间后,他们发现东王竟然是一位女性。当年她去世后,身旁那些有名望的人用神秘秘法找到了这个地方,并且都追随她来到了这里。”B儿微微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

“父亲他们七个人在那个异样的空间里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多是一些记载着种植、天气和草药知识的石壁。经过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件宝贝。之后,他们不敢再深入探索,便开始商量着寻找回去的路,还打算把这件宝物卖了,分钱后在外面的世界逍遥快活。可A不同意,父亲起初也不赞同。但其他人利欲熏心,竟然杀了A,还把他的尸体留在了东王的空间里。父亲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被迫答应。他们出来后,因为我和A的女儿成亲了,他们害怕事情败露,便暗中陷害父亲,还骗我们说父亲中了空间里的一种毒,只有再次进入空间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于是,他们用一种秘法把我和A的女儿骗了进去。谁能想到,那个通道120年才开启一次回来的门,他们就是想把我们害死在里面。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活了下来。在里面,我们发现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出去,就是用两条生命换一条生命。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妻子当时已经怀孕了,结果,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死在了那个空间里。等我回来的时候,父亲也已经去世了。我不敢出面,只能默默地等待。等待的日子里,我整天学习、计划,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我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再后来,我就开始了复仇,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了。”B儿说完,看了看于新杰,眼神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憎恨。

于新杰听完这个沉重的故事,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由于那片深山几乎没人进去过,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想要去那里调查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到现在还不知道B儿的真实姓名。“你叫什么?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于新杰轻声问道。

“我叫什么?已经很久很久没人问过我的名字了,我自己都好像忘记了。呵呵,真的想不起来了。”B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关系,记不得也没关系。那你现在还恨他们吗?还有两个人还没受到惩罚呢。”于新杰直直地盯着B儿,等待着他的回答。

“有烟吗?”B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向于新杰要了根烟。于新杰拿出身上准备好的一整包烟,拆开后给B儿点上。他早就猜到B儿可能需要烟。B儿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恨透了他们,满心满眼都是报仇的念头。但后来,在学习和计划杀人的过程中,那种恨意慢慢淡了。我开始接受了现实。怎么说呢,时间能改变一切,任何事情在时间面前都得低头,就像我吐出的这口烟,时间久了,就散了。与其一直恨着一个人,不如珍惜身边还在的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从那个空间里出来,如果我没出来,就能和妻儿相伴一生了。现在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孤单单一个人。之前总想着报仇,其实只是因为心里一直放不下过去的事,给自己强加了报仇的压力。在监狱的这些日子,我突然想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报仇,只是想找点事打发这漫长又痛苦的日子罢了。”

于新杰微微一愣,轻轻“嗯”了一声,这答案出乎他的意料,同时,心里也涌起一丝同情。

“你们把案子破了,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以前,仇恨在我心里生了根,时间久了,就像心里住进了一个恶魔,它左右着我的思想,让我迷失了自我。现在静下心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B儿说得很平静,就像在和多年的老友倾诉心声。

于新杰听着B儿的话,突然想起很早以前在网上看到一位老师说的话:在希腊神话里,丘比特射箭的时候是蒙着眼睛的。有人就问,丘比特为什么要蒙着眼睛呢?还有人走到正义女神特弥斯跟前,疑惑为什么西方法庭门口的正义女神像是蒙着眼睛的?人们对此众说纷纭,有人说因为《荷马史诗》的作者荷马是个瞎子,所以才这么写;有人说是为了创造一个与众不同的神;还有人说是为了鼓励正常人,毕竟有缺陷的人都那么努力,而正常人却常常懒惰。但其实,这些说法都不对。真正的原因是,每个人都有一个特殊的“器官”——心灵。只有心灵,才能洞察一切。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物的本质。所以,丘比特必须蒙上眼睛射箭,特弥斯也必须看不见,才能主持真正的正义。他们必须蒙上眼睛,因为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东西,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而是要用心灵去感受。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他们就这样聊了很久,从天文地理,聊到B儿出生的那个没有“桃”的世外桃源。在这次交谈中,于新杰感悟颇多。他甚至开始怀疑,把B儿送进监狱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明明还有恶人逍遥法外,可受伤的B儿却要承受世人冷漠的眼神和流言蜚语。另外那两个凶手,因为害怕,早已逃回了那片神秘的大山,那片连警察都难以深入的地方。反而B儿还一直劝于新杰看开点,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无论这个错背后有着怎样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可更改的。社会不能只靠情感来运转,这番话让于新杰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的路上,于新杰思绪万千。母亲从小就劝他,不要总是纠结小时候那场车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一直追根究底,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母亲一直不想让他带着心理包袱生活,可于新杰始终放不下。他不停地去想,去调查,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数次晕倒。后来,实在受不了无止境的晕倒,他开始看书学习,学音乐、学武术、学散打,用各种学习填满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执念。偶尔闲下来,还是会忍不住去追问。不过,随着生活的改变,他的心态渐渐平静,晕倒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以前是找不到说服自己放下的理由,现在,他终于感觉心里的包袱轻了一些,像是得到了某种释放。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害怕,万一情绪波动太大,又晕倒了该怎么办呢?

司徒天羽在于新杰做了各种检查后,综合分析,最后向左贝灿给出了这样的诊断结果:于新杰在车祸中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大脑精神出现异常。他时常因为情绪问题晕倒,身体本身并没有实质性的病变,主要是心魔在作祟。这种情况靠药物无法治愈,只有他真正放下过去,内心的心结打开了,暂时性的晕厥症状才会缓解。这一切,都需要于新杰自己去努力。他现在还年轻,可能对这些道理理解得不够深刻,也许等他经历了更多的人生起伏,心结自然就会解开,病也就能真正好了。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不要去想那些会引起情绪波动的事,避免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