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少女的“白线”
白青雅做了个梦。
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在梦里，她和姐姐手拉着手，奔跑在黑夜下的茫茫雪原上，奔跑在仿佛永无止境的冰冷的暴风雪中，而在身后追赶她的，是无数腐烂狂啸的群尸。
它们像是一群暴戾恣睢的饿狼，要将她们彻底撕碎，化作雪原上的又一抹血渣。
她和姐姐只能逃亡，不停地逃亡，她知道停下的那一刻，就是死期。
不知道跑了多久，于风雪之中，白青雅突然看见了一条“白线”。
它像是一条盘旋扭曲的细长白蛇，又像是风雪中连接前方同伴的安全绳，一端连着她的眼睛，另一端连着不知多远的彼方。
白青雅没有选择，她拉着姐姐跟着白线，继续跑啊跑，跑啊跑，跑啊跑......
直到脚底慢慢变暖和了，暴风雪的威力慢慢减弱了，视野慢慢清晰了，似乎还有突破乌层的阳光照来，她突然听见了一声野兽般的吼叫，旋即发现：她们跑出了雪原。
再睁开眼时，白青雅回到了现实的黑夜。
从长梦中醒来，白青雅下意识摆动手脚，却碰到了坚硬冰凉的金属柱状物，空间也异常狭小，就像是某种铁笼，她试探着四下敲击，随后发现头顶漏进来了一丝光亮。
她试着摸了摸顶部，也是某种铁杆，但貌似可以活动。
她小心地往上边使劲，很快推开了头顶的铁盖子和盖着的厚厚的绿色软垫。
白青雅从四面都铺满了软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铁推车中爬出来，四下张望，很快回想起来：这里是器具室，昨晚上她和姐姐被怪物们一路追赶，好不容易才躲进来。
“姐姐......对啊，姐姐呢？”
白青雅担忧地看了圈屋子，没找到白珞薇，只看见了从门缝外漏进来的一丝月霞。
她微微一愣。
铁门被打开了？姐姐她出去了？
白青雅并不认为，自己被抛弃了：因为如果是姐姐昏迷，她也绝不会抛弃姐姐。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意识到在自己沉睡的时间里，出现了某种变故。她警惕地摸到角落，整了根合手的标枪，这是她最信任的器具，旋即摸到门边，凑近门缝。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透过门缝，她看见外面有只穿灰衣的怪物，踢倒了它脚边的黑衣男生，而在灰衣怪物身后，她看到了那袭熟悉的白裙：她的姐姐正手持标枪，将枪尖刺向怪物的后心。
她看见姐姐失败了，怪物扑向了她，姐姐就要死了。
白青雅下意识想叫喊，把那怪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这时姐姐的视线刚好和她对上。白珞薇似乎愣住了，然后轻轻摇头。白青雅知道她的意思，但她还是推门而出。
她不会逃避的，她的姐姐就要死了，而她手里还有武器。
白青雅高高地举起修长的标枪。
同时那根发丝般纤细虚幻的“白线”，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这次白线这端连接着她的眼睛，另一端连接着灰衣怪物的后脑，她感觉身体自己在动，在调整姿势，积蓄力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她清楚这不是梦，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白珞薇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想法。
她开始后撤，割腕将鲜血洒出，吸引灰衣怪物的目光，随后又抬手指了指天空。
白青雅读懂了这个暗号，小时候她有时睡不着，姐姐就会半夜带她偷溜出去，躺在空旷的草坪上看星星。那时夜晚还很澄澈，星星历历可数，姐姐会一颗颗指给她看。
于是她屏息凝神，悠长地深呼吸。
同时仿佛曾拥有的一切知识和经验，在白青雅脑海中瞬间融会贯通。
她高举着标枪，小步助跑了两秒，右臂自然伸直，使枪悬滞于体后，左臂抬起于体前，左脚定住重心，以右大腿带动小腿，最后全身肌肉发力，甩腰摆臂，投掷而出！
同时视野里除“白线”以外的景色，在白青雅的眼底尽数模糊。
银色的标枪沿着白线的路径，化作凌厉的鹰隼翱翔向终点——完美贯穿目标！
灰衣怪物的尸身倒地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穿越茫茫竹林，与她的姐姐遥遥相对。
接着两人同时都笑了起来。
......
“右边！”
夜弦吼完就是一水果刀砸向白青雅，白青雅下意识蹲下，水果刀旋转着命中了从侧面扑向她的丧尸，运气好居然蹭到它的眼睛了，导致它扑歪了。
白青雅反应很快，顺手捞起脚边不知哪冒出来的标枪，双手握紧转身就是一个横扫，砸得这只丧尸骨头噼啪作响。砸完她看见侧面又绕过来了几只，果断掉头就跑。
“把地上的盾牌捡了！”
夜弦朝冲向他们的白青雅喊完，又从灰衣男的尸体上拔出标枪，再把面前的白珞薇拽到身后，同时一枪扎进扑来的怪物的嘴里，跟着一脚踹开它：“看地图！往哪跑？”
他们的危机还没有解除。
在灰衣男尸死亡后，四周原本逐渐散开的尸群，此刻都吼叫着狂笑着重新围了上来，白珞薇仍在流血的手腕，便是它们最好的诱食剂。
夜弦看了一圈，发觉怪物到处都是，数量太多了，且竹林里全是障碍物，天又很黑，根本看不清路，他当机立断，拉着白珞薇往白青雅那边冲去，想回器具室躲躲。
双方很快会和了。
白青雅一把扯回来她姐姐：“你谁啊你？往哪跑呢？看不见我这边全是鬼东西？”
夜弦心说那你是没瞧见竹林里的尸群，他没废话，抢过白青雅手里的盾牌：“我往前顶，你保护好你姐，跟上！没问题吧？看你刚起床就挺虎的。”
他刚准备开冲，结果又被白珞薇拉住了。
白珞薇晃着他的手机：“后面......往这边走，穿出去，尽头有个很深的人工湖！”
夜弦愣了愣，想起来了。
这片竹林深处，确实有座不大的人工湖，南大每届新生军训消防演练，都会去这个湖边上喷灭火器，湖中还有座小桥和凉亭，是小情侣最喜欢的啃嘴处。
夜弦立马掉头：“那你带路！”
“姐你怎么又搞成这样......”白青雅拾起白珞薇的手腕，面露担忧。
白珞薇笑着摇摇头：“没事。你醒来了就好，先逃出去......青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