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
16世纪,西班牙征服者开始在美洲寻找殖民地,他们本来计划通过军事占领来征服美洲,但很快升级成了种族极端主义。他们制造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可怕的种族屠杀,导致整个美洲原住民社会灭绝。由于蓄意屠杀、奴役和引入致命疾病的综合效应,征服者的行为导致多达7000万人死亡27。
战争和极端主义的界限往往是模糊的,但是征服者在一套被正当化的意识形态的支持下,来为他们实施的暴行辩护。西班牙哲学家胡安·希内斯·德塞普尔韦达笔下的美洲原住民都是“进化了一半的人”或者“小矮人”,只有“一点人性的痕迹”,只配被征服和奴役 28。后续抵达新大陆和澳大利亚的殖民者也用各种意识形态为他们的行为辩护,尽管这常常是为其放纵的残忍和极端的贪婪拉起一块薄薄的遮羞布29。
广义而言,几千年来,奴役一直是战争和军事征服的一部分,在某些文化中也是一种惩罚罪犯和强制偿还债务的方法。让人世代为奴和将奴隶作为财产——奴隶的后代也必须继续做奴隶的观念——在以前并不那么普遍,但在15世纪后,教皇颁布了一系列有助于将这种做法正当化的公告,伴随着美洲的殖民化和非洲奴隶贸易的同时兴起, 这种做法得到了日渐有力的支持。原住民和其他非白人种族到底是否应该被当作人来看待?把他们当成奴隶是正当的吗?尽管有很多争论,出现了许多互相对峙的宗教观点(不论是天主教还是新教),但这些含糊多变的观念还是未能阻止奴隶制的制度化和种族化的发展 30。
在美洲殖民地,弗吉尼亚州通过了一项将世代为奴合法化的法令,其他的殖民地立即跟进,将这种做法深深嵌入了新生美国的经济文化中。出于道德考虑而反对奴隶制的声音也日渐响亮,最终成为一股足以分裂国家的力量。废奴运动在19世纪早期的兴起及其对所谓“美国特色资本主义黑奴制度”正当性的攻击,导致了极端主义者将支持奴隶制的意识形态编织得更为缜密 31。
“难道现在以主仆相称一起生活的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可以就此永别了吗?”支持奴隶制的作家托马斯·罗德里克·迪尤问道,“难道当黑人被从奴隶制中解放出来后,要送回非洲老家?还是他们的权利与文明程度已经能和白人平起平坐了?”32
为了维护奴隶制,人们提出大量意识形态方面的理 由。南方的知识分子跃跃欲试,引援《圣经》和“科学” 的资料。他们还借鉴历史先例,指出过去的文明曾因这一制度而繁荣昌盛(常常忽略掉非世袭奴隶制与其世袭化、种族化的衍生物之间的区别)33。
没有人能确切弄清,在奴隶制盛行期间,到底有多少奴隶被囚禁在美国或其他地区。可能至少有1000万非洲黑奴被贩卖到美洲,在南北战争结束时,仅在美国就有近400万奴隶获得自由。非洲奴隶贸易和世代为奴的奴隶制所付出的总人力代价肯定达到数千万,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耻辱之一,也是极端主义最大的胜利之一 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