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户籍
天光已然是大亮，和煦的阳光透过房屋的缝隙落在了破庙中。
不少小乞丐已然是起来了，不过他们都没有外出的意思，而是默默的注视破庙中那被木桩顶住的房间。
一夜血腥，让他们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都愣着干什么？”
老刘头看着蜷缩在墙角的众乞丐，“把地上的血迹都清理一下！”
一时间，破庙中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
听到了声音，章凛也是醒来了，望着门口的有些迷糊的小七，他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昨夜的杀戮，并没有让他有什么生理上的不适，着实是比这还惨的场景，他见的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场景不是他自己动手罢了。
而在铲除了王麻子之后，危机感暂消，他反而是一夜好眠。
“凛哥！”
小七看着章凛起来了，也是赶忙起身，把顶住房门的木桩搬开。
“凛爷！”
老刘头他们亦是听到了房门动静，看着走出房门的章凛，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恭敬的站在那里，看着身上血液已经是干涸的章凛，脸上满是惧意。
看着二三十个恭敬且带着惧怕的手下，章凛清楚他们在等什么，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直接就开口了。
“规矩不变，份子钱依旧要交，”
听到了章凛的话，那些手下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要是交的太多了，他们真的就会饿死了。
却也没有人敢反抗，王麻子三人的惨状，还在他们脑海中呢。
“不过，每人一日上交两文份子就可以了！”
他心中清楚的很，在这群乞丐身上压根就榨不出什么油水来的。
更何况，刚刚换了一个老大，肯定是得给他们一些甜头的，故而，一月直接就少了四十文的份子钱。
“多谢凛爷！”
此言一出，众多乞丐的声音也是真诚了许多。
少了四十文，他们最起码是可以吃饱了，甚至是可能存上一些浮财。
“呵呵！”
章凛笑了一下，看着那些手下身上的样子，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昨夜众多乞丐也是出力了，身上亦是沾染了不少血渍。
这要是出去乞讨了，若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也是一桩麻烦事。
他扭头朝着房间看了一眼之后，就对着小七说道，“你去把房间里边的衣物都拿出来！”
然后又对着老刘头说道，“老刘头，等到房间打扫干净了，你就带着他们清洗一下，换一身衣服，这样出去，总归不好！”
“还有，那些旧衣服也不要扔了，安排几个人清洗一下！”
“凛爷，晓得了！”
老刘头人老成精，自然是知晓章凛的的意思。
等到小七把那些破衣烂衫取出来之后，看着地面弄干净了，老刘头就跟小七一起抱着衣服，带着众乞丐到院子中去了。
此地原本是一个破庙，里边有着一口水井的，王麻子把这里占据了之后，也是把水井清理了一下，眼下里边也是能出水的。
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老刘头就带着清洗了一遍的小乞丐回来了，身上亦是换上了那些满是破洞的旧衣服。
“多谢凛爷！”
穿上了这些衣物，众多乞丐对章明似乎是更加真诚了起来。
章凛微微点头，衣服这东西，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那也算是贵重物品了。
纵然，章凛给他们的衣服，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甚至是有着不少的破洞，可衣服清洗修补后，拿到当铺中，也是值几个钱的。
平白得到一身衣服，那些乞丐对于章凛这个老大也算是有了一些认可。
等到天气转凉的时候，他们也算是有了覆体之物了。
到时候往里边塞点干草之类的，也能御寒。
“行了，”
章凛摆了摆手，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口头上的感谢，“老刘头、小七留下，你们都去吧！”
众乞丐就拿着棍子，端着破碗从破庙中鱼贯而出，朝着土城而去。
“凛爷，”
老刘头看着身上满是血渍的章凛，把他留下了下来，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老刘啊，”
章凛坐在那椅子上，看着局促的老刘头，“有些事情，需要问你一下。”
“凛爷您说！”
“昨夜审问的时候，你也在，”
章凛缓缓说道，“马天放这人，你了解吗？”
“这可关乎着咱们的生死之事！”
杀了王麻子三人，可不止是章凛自己一人动手了，他们也动手了。
真要是追究，章凛是主谋，他们是从犯，那是一个也跑不了。
“凛爷，”
老刘头眼睛眯了一下，“我也就是听人闲谈的时候说过！”
“马天放被人成为马扒皮，什么钱都敢要，城南的商户都没少被他勒索，...”
听着老刘头的言语，章凛总算是对马天放有了一个了解。
在老刘头的眼中，马天放那就是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烂人，平日里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
就是仗着有一个好爹，成了衙门中的衙役。
章凛有些沉默了，他心中清楚，麻烦了。
面对这样毫无底线之人，就他们这帮小乞丐，真的会被其生吞活剥了的。
就算是他愿意交数，面对着马天放不断的压榨，没有一定的武力，那也是迟早死在那人手里。
“老刘，”
章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盯着他说道，“你可知道，怎么获得户籍？”
“户籍？”
老刘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章凛一般，诧异至极的盯着章凛。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章凛竟然想获得户籍。
那可是户籍啊，有了户籍就不是流民了。
“凛爷，”
故而，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想要获得户籍很简单，也很难！”
“说！”
章凛却是没有时间听他卖关子。
“得有钱！”
老刘赶紧说道，“十两银子，也就是万枚铜钱，就可到衙门中投献，获得土城的户籍！”
十两银子，听到了这个数字，章凛陷入到沉默之中。
钱其实是小事，房间中的箱子里边有着数千枚铜钱，加上昨夜收的份子钱，加起来，也有万枚左右了。
他担心的是，就算是把钱送到了衙门，户籍也是办不下来的。
他一个没有户籍的乞丐，若是被衙门中的人贪了，也是没有地方说理的。
甚至，那些衙门中的胥吏、衙役，还会对他敲骨吸髓，把他压榨干净了处理掉。
更何况，万枚铜钱，那也是有着一定重量的。
就他这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搬到衙门去？
他又不可能让手下带着这些铜钱跟着他一起到衙门？
这不是再给衙门中的人说，他就是一个乞丐，昧了他的钱，他也是不敢反抗，甚至需要感恩戴德。
甚至是他还到不了衙门，就被街面上的那些地痞流氓给抢了。
“小儿持重金过闹市，危矣！”的道理，章凛还很明白的。
至于让那些衙门中人来这里？
衙门中的老爷，那也是他能请的动的？
其结果跟他带着手下送铜钱到衙门，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
“你确定钱送到了衙门，”
章凛盯着老刘头沉声说道，“就可以办下户籍？”
“街面上都是这么说的！”
老刘头挠了挠头之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街面上？”
章凛再次陷入到了沉默。
由此可见，此事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你见过有人办了户籍吗？”
良久之后，章凛问道。
老刘头想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有户籍的就是有户籍，像他们这种没有户籍的乞丐，就算是累死了，也是赚不到十两银子。
每天就算是能讨到三文钱，一年也不过是一千多文，若是算上份子钱，那基本上一生都不可能存够十两银子。
“行了，”
看着老刘头那茫然的模样，章凛挥了挥手，“你带着小七也去干活吧！”
老刘头点了点头，就带着小七，拿着木棍还有破碗走出了庙门。
而章凛则是走到了房间中，找了一身还算是完整的衣物，就到了院子中，开始冲洗了起来。
已经是干涸的鲜血，随着水流的重刷，亦是流淌了下来。
几桶水下去，他身上的血渍已经是消失了，他也是换上了那一身还算是完整的衣物。
现在看起来，最起码也不像是一个小乞丐了。
章凛转身就回到了破庙的房间中，把那破缸移开，看着装满了铜钱的箱子，默默的数了起来。
现在先看看他手中有多少钱才是正理，至于怎么带着钱去办理户籍，那是之后的事情。
若是这些铜钱没有一万枚，一切都是白搭。
钱数够了，其他的事情总是能想办法的，若是不够？一切都是空想。
随着铜钱不断的被他取出来，箱子渐渐的就见底了。
“咦？”
看着箱底那几块漆黑的、充满了牙印金属块，他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喜，也顾不得脏了，立刻就拿出了一块，送到了嘴里，用力咬了下去。
感受着牙齿上传来的阻碍，他把那漆黑的金属块拿了出来，看着上边刚刚咬出来的、清晰至极的牙印。
“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王麻子藏起来的钱中，竟然是还有着不少的碎银子。
就这几块碎银子，章凛掂量了一下，绝对是不少于十两。
他办理户籍的银子已经是有了，并且，他若是拿在手中，那也是一点都不显眼。
十两银子，他装进荷包中，自己带着就过去了。
眼下就是需要想想怎么去办理了，并且是能平稳的把户籍给办理下来。
他一边把那些铜钱有放进箱子里，一边想着怎么办。
不多时，五六千枚铜钱已经被重新放在了箱子里，剩下的铜钱则是被他用布包起来，放在了床下，又把破缸移回原位，铺上干草，恢复原状。
至于那十多两碎银子，则是被他贴身收好。
只是，怎么去衙门办理户籍的事情，他还是想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他收拾好了之后，坐在床上，下意识的别在腰间的断刃握在了手中。
没错，断刃一直都被别在腰，保命的家伙，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其离手呢？
握着断刃，章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这可是一个有着武者的世界，武者可是拥有着一定的特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