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与孟德谈

曹操此时也终于是转头望来，见陈封不过是一个年轻人，眼神中却有了些许轻视。

如陈封这般年纪轻轻，但却志满意得的年轻人曹操已经见过太多。

曾几何时，他与袁本初，许攸等人也是类似的意气风发，一起立志复兴大汉。

但时过境迁，转眼间，他也已经三十而立，但年轻时的志向此时看起来却无比遥远，让曹操心底也开始有了些许迷茫。

黄巾之乱，十常侍作乱之后又有董卓在洛阳作乱，一时间，曹操也开始对大汉的未来感到了无比迷茫。

此时见到还算意气风发的陈封，曹操似乎也想起自己十多年前的景象，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些谈论的想法。

事实上，这些天以来，居住于洛阳的曹操也听说过陈封的名字。

在袁本初等人离去之后，袁家还在不断出面的子弟也就只剩下那几位庶子。

其中袁取就算是比较出名的一人了，而不久前陈封与袁取不断出面，而让曹操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

“原来是袁取兄弟的朋友，不过久仰这一说法却不知从何而来？我曹孟德这三十年以来，似乎也还没有建立起能让人夸赞的功业吧？”

陈封闻言，却是摇头笑着道：

“孟德兄未免过于谦逊了，当年您在洛阳以五色棍治法，无视权贵的行为，至今还让我感到敬佩来着。”

“更何况曹兄你后还曾经领兵打破黄巾贼寇，可谓是我的偶像了。”

陈封的话语让曹操的脸色也有些微红，但肤色较黑的他却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

“伯贤你也不必再夸，那些不过只是亡羊补牢罢了，还无法挽回我们大汉的局势。”

“当年黄巾流寇肆虐时我还能带兵去平定一番，但十常侍作乱，董卓暴行，我却是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也不知道，该用何许方法，才能让那暴虐的董卓倒台。”

曹操说完之后，也是再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眼神也浑浊了不少。

混乱的时局让即使在年轻一辈也极为出色的曹孟德，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陈封也拿起酒杯，摇了摇头道：

“孟德何须如此落寞，既然我们在洛阳城中奈何不了董贼，那我们何不前往洛阳之外的关东，广招义师，前往讨伐董贼呢？”

“想必天下有识之士，如那袁本初，应该也都有这份打算吧？”

孟德闻言，却不禁苦笑道：

“这般行为，或许是有用，但我认为这多半会让大汉更加接近于倾颓的地步啊。”

“且不说那些各郡郡守，光是那汉室宗亲刘焉，刘表，此时都已经有些不遵从天子之命，如真起义师，我怕关外诸侯野心难以遏制啊。”

曹操的话语让陈封的心底也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此时的曹孟德还称得上是大汉忠臣，本就是整个东汉末年最杰出人才的曹孟德，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负面影响呢？

想来之后曹孟德自己起兵，号召义军，怕也是别无他法之举，直到确认十八路诸侯围绕洛阳，不敢再追击董卓败军，曹操说出那句著名的“竖子不足与谋”后，他才最终心灰意冷，开始了乱世争霸的旅途。

“如孟德兄所言这般，那孟德又准备如何除去董卓呢？”

曹操闻言，也是环顾了一番四周，再眯眼观察了一会儿面露真诚的陈封后，才小声在陈封耳边答道：

“不瞒伯贤，此次王司徒聚会，我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如果能成，说不得即使不召集天下义师，我们也可以除去董卓。”

“不过此法在我心中还算粗略，并且风险极大，我才有些拿不准该如何是好罢了。”

“此次前来赶赴王司徒举办的晚宴，也是为了向王司徒讨论完善这个计划。”

陈封心底明白这计划完善之后，怕不就是曹操献刀的由来了。

此时曹孟德手中还没有那把七宝刀，即使他想要去刺杀董卓，也难以完成掩人耳目。

“不知兄台可有意告知我你的想法？说不定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当然，如果此事事关机密，那我还是不听为妙。”

陈封的话语让曹操也迟疑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避而不谈，毕竟与陈封也只是初识，还没有关系好到可以托付性命的地步。

他也转移起了话题，与陈封聊起了其他事情：

“此事还未决定，就先不聊那么多了。伯贤，要不我们来聊聊天下之英雄吧？”

陈封闻言，明白曹操还未完全相信自己，不过与曹孟德谈论天下英雄，陈封却又来了兴致。

“当然没问题，孟德兄，不知你有何高见？”

孟德似乎也沉闷了许久，他问道：

“不知那袁本初，可为英雄？”

陈封则眯着眼睛看着曹操道：

“孟德兄还真是对自己的发小毫不留情面，袁本初可谓勇士，莽夫，不可谓之英雄也。”

曹孟德也不由得笑着道：

“敢问为何？”

“袁本初为勇士，为莽夫，是因为他在董卓废立少帝之事上，敢当面对董卓称‘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此等行为，一表现出袁本初之胆略，二则体现了袁本初无谋和自负的一面。”

“至于为何不可称之为英雄，如果他敢在得罪董卓后还留在洛阳，那自然称得上英雄。但放出大话后却飞速逃离了洛阳城，此等懦弱行径，未免还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陈封的话语让孟德也不禁大笑了起来，他似乎也不再那么迟疑，也干了一杯清酒，道：

“伯贤与我所想不差，本初他放大话倒是可以，但回过头来想起董卓的剑，怕不是衣物都被冷汗给打湿透了。此等行径，确实不可称之为英雄。”

陈封也跟着笑了几声，轻轻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清酒，酒中的刺激感让陈封不禁咂舌。

“话说回来，孟德兄，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曹操则笑着回答道：

“伯贤你但说无妨。”

“那张角，可称之为英雄否？”

曹孟德闻言，则呆滞了一下，似乎没有意料到张角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名字出现。

他思索了片刻，才摇头道：

“此人逆反大汉，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旗号’，当为一叛贼，非英雄也。”

“不过，此人之才略，却也非凡，以一平身掀起这般大波澜，却也非常人能为。”

陈封则点了点头，道：

“孟德兄所言极是，小弟受教。”

随后的时间里，陈封也与曹操聊了一会儿其他出众的人物，可以说借助曹操这个当局者之人的口中，陈封也对自己固有印象的一些人物性格，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了。

在交谈之中，曹操也对陈封不时出现的一些特殊词汇感到困惑，不仅如此，他也发现陈封的话语中偶有惊人之言，心中不禁认为眼前之人当有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