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逝者的连结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他们通过闲鱼在联系。”

程佳静举起手机给她展示的页面上有很多少女身形的手办，泳装女仆lolita，它们的标价从99到799不等，从购买的记录来看，相同图案的手办反复上架，每个手办代表的是一个女孩。

“我伪装成客人联系到了和小颖情况一样的女孩，她们告诉我，凡是想洗手不干的女孩都受到了威胁，威胁她们的人是曾经的客人，如果威胁还不起效，黑洞行者就会出现，对她们进行恐吓。她们有的从高处跌落伤了腿，有的滚下台阶伤到了头，还有的脸砸在碎玻璃上毁了容。好多人都被吓坏了，不敢把这段经历告诉别人，有些报了警，但是经过调查却找不到这个叫黑洞行者的男人。”

在这个看似包罗万象的大学城里，有那么一群人，为了隐藏共同的秘密，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威胁那些想要打破体系逃出背叛者。压根不在体系之内，竭力打破体系的程佳静更是他们厌恶的对象，所以他们便假装相信那些流言，加倍地排挤程佳静，希望摧毁她的精神，但程佳静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坚韧，他们的行为反而让她确定，一定有一个隐藏在背后的介绍人控制着他们。

“你说下一个受害者是你，难道你……”

“我通过闲鱼联系了他，说自己也要在上面出闲置，在客人来时我报了警，这个生意已经彻底被我搅黄了。介绍人从这项生意中谋取了巨大的利益，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苏郁的身体往后靠，椅背与T恤相触碰的同时，她感受到了冷汗顺着后背一滴滴浸入，她忍不住用右手去抓右边的锁骨。程佳静的行为就像是在隐藏老鼠的房间里，将所有的东西搬迁一空，再将滚烫的水灌入老鼠洞，老鼠无法遁形，但窜出来的老鼠会垂死挣扎。如果是苏郁绝不会这么干，她喜欢做好计划再按照计划执行，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就算我们两个人找到了黑洞行者，以我们的体力，未必能制服他。”

岂止是未必，根本是绝无可能，再来十个成年男子做帮手，苏郁也没有自信抓住他。他身上应该有某种杀伤性武器，体积小能量大，虽然她没亲眼看见他怎么伤人，但她看到了乔安娜胳膊上狰狞的伤口，像是被火焰灼伤。随后整个楼层发出的接连不断的惨叫和焦糊味也证实了她的猜想，但程佳静的表情却是胜券在握。

“我知道他的弱点。在被他袭击的女孩之中，有一个人随身携带了电击棒。他被电击后身体立刻倒地蜷缩，女孩因此逃了出来。我想黑洞行者的身上应该有着某种疾病，无法承受微弱的电流通过自己的身体，我会用电击棒做我的杀手锏。”

“如果他只是共犯，勒死松淑颖的是另一个人呢？我们两个不太可能再制住另一个人。”

“那些女孩告诉我，介绍人从未出现过在人前。介绍人只负责下达指令，黑洞行者负责执行。我们抓住黑洞行者之后，从他口中问出介绍人的所在即可。就算介绍人真的出现了，我们两人无法同时抓住他们两人，在黑洞行者失去行动之后，他也无法抓住我们两个人。一个谨慎到迄今为止没有人见过长相的人，发现情况不利于自己一定会快跑。”

程佳静说的符合推断，但苏郁却没有被她所迷惑，苏郁问她：“你已经掌握了这些信息，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就算她们真能抓住黑洞行者，也是要交给警察的，她们不可能动用私刑。作为一个守法公民，苏郁知道自己有遵守法律的义务，相信法律的权利。在黑洞行者刚刚夺走一一的时候，她几近疯魔，短暂地想过要以牙还牙，但现在她冷静下来，恢复了思考，还是认为找到时空之扣换回一一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正面和黑洞行者起冲突。但程佳静不是这么想，而是用一种近似虚空的眼神望向苏郁。苏郁不知道的是，从松淑颖死去那一刻，她的眼神比之前还要黯淡。

“你认为一个人什么时候是真的死亡？”

心脏无法跳动，大脑不再运转。苏郁本想如此回复，但却觉得不对。法学上有一种情况，叫“亡者归来”，本来被亲人认为死亡的人，某天忽然回来了，他可以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但是若想重新恢复婚姻关系，却要经过对方的同意。因为在对方的心中，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人存在于世，就会和周围产生连结，这种连结不会轻易地断绝，但一旦彻底切断，想要再连结上也很困难。

“当所认识你的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

“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

程佳静的眼神透过玻璃，望向窗外嬉笑打闹的学姐学妹们。她们看起来那么快乐，就算看过了有关松淑颖的新闻，知道这种可怕的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感觉与自己无关。

“我的朋友是被自己穿的丝袜勒死的。他们说，她是自作自受，那么晚出去一定是想重操旧业，如果她不穿丝袜就不会死。明明跟丝袜毫无关系，他们却因此侮辱我的朋友。我想抓住那个凶手，让他亲手说出我朋友必须要死的理由。这件事不能让警察来做，为了逃脱罪责，他对警察会说谎，但我一定会让他说出真相。”

只是抓住他，让他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已经无法慰藉程佳静的心，她必须要知道那个理由。

“你现在还是可以选择离开，或者选择成为我的同谋。”

苏郁根本没得选，因为她比程佳静更迫切地想找到黑洞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