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过去与现在
熔岩流淌，大地崩裂。
天穹上有着纯黑色的漩涡，恐怖的邪恶气息从里面不断溢出着。
但让人略微放松的是，这漩涡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在渐渐缩小。
而不远处倒下的，那依旧散发着庞大威压的身躯，似乎预示着一切战斗都已经走向了结尾，这场旅程也终于可以写下句号。
这崩裂的大地上，有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三道身影。
一人身穿赤红色的华服，火红色的长发几乎披到了腰间，手中法杖上有着爆裂的魔能气息。
任谁看一眼，都能知道，她一定是位强大的魔法师。
可现在的她却无法安心，在警戒周围的情况时频频回头，看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另一人身穿冰蓝色的军服，身周有淡绿色的灵能，以及冰蓝色的光芒环绕，仿佛万古不化的寒冰，靠近她的人，都能清晰感受到那冷冽的气息。
可现在的她却只是跪了下来，俯身在地上，抱着一个男人。
“夏恩，你怎么样，夏恩！”她急切地喊着，眼中只有眼前的男人，“你快醒过来！”
夏恩并未有反应。
只是面色沉静，躺在女子的怀中，没有任何动作。
“艾琳，不要去吵夏恩。”负责警戒的红发女子终于忍不住，转头说了一句，“他需要好好休息。”
“瑟妮娅，我……”艾琳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瑟妮娅，去辩解，“我……”
“我明白，你和奥莉不一样。”瑟妮娅叹了口气，“虽然艾琳你也是可以负责和那家伙在近处纠缠，可到底还是奥莉的圣力对它的克制效果更强一些。”
“说到底，艾琳你适合对付人类，奥莉适合对付那些奇奇怪怪的种族。”
瑟妮娅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没有多少责怪。
“可我还是没有担任好护卫的职责……”艾琳喃喃念着，抱着夏恩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更猛了些。
“从缺了奥莉开始，我就觉得事情不太妙了。”瑟妮娅走到她身边，同样蹲了下来，“不要自责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我……”
“瑟妮娅说得对，艾琳。”夏恩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蔚蓝色的双眸睁开，其中带着不少笑意，“能打败那个家伙，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可是你……”艾琳急切地想说些什么，却被夏恩按住了嘴唇。
“不过是重回平凡而已……我一个‘生命’途径的超凡者，留在超凡最多不过活久一些，还要被大陆上的那些家伙烦。”
“现在大局已定，重回平凡之后，说不定还能过上退休生活呢？”
他笑了笑，“所以，艾琳，不要再自责了。”
“这不是你的错，没有处理好奥莉的事，才是我的问题。”
言犹在耳，影犹在前。
少女跪在覆雪山脉的冰天雪地之中，眼中已经失去了光亮。
她只觉得四面八方袭来的寒意逐渐渗入骨髓，将她的身体渐渐冻结。
她已经无能再喊，也无能再哭泣。
她只觉得无力。
发自心底的无力。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夏恩多说几句话。
“艾琳小姐，那里……似乎有些动静。”另一侧的雪堆中，一道身披铁甲的身影努力掀开了身上覆着的杂物，探出了身体。
鲍德温努力探出手，指向了不远处。
那里看上去并没有多少特别，只是其中的泥土与石板碎片显得特别稀散，仿佛经受过魔能的二次爆炸。
看着鲍德温的动作，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便扑向了他指向的方向。
然后，从那里，探知到了一丝灵能的痕迹。
灵能，灵能……
在场的超凡者里，除去李维，便只有夏恩和她，才是将灵能当作力量来源的。
而现在，李维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她也好端端地站在雪地之中。
那剩下的……
想法飞速闪过，而少女甚至都没有转头，只是大声呼喊，“李维，过来帮我！”
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在李维的帮助下，将那些碎裂的泥土、血块、钢筋与石块一点点地挖掘开来。
不敢动作太大，又不敢动作太慢。
直到她看到，那熟悉的衣物碎片，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夏恩，夏恩！”看到碎片的那一刻，艾琳的视线中便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片积雪堆。
她疯了一般用手去掘开那些碎片，直到其中有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慢一点，艾琳，别伤到下面的孩子们。”夏恩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虚弱，甚至说得上平稳。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少女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那时候那么虚弱……
太好了……
不过片刻，少女便将覆盖夏恩的那些杂物全数清除，让他重见天日。
夏恩看着艾琳如同花猫一般的脸蛋，难得微笑起来，“怎么弄得这么狼狈，艾琳？”
“以前的时候，虽然你从来不说，但不是经常会在暗地里和瑟妮娅，还有奥莉较劲吗？”
“这样下去，你还怎么比过她们呢？”
少女顿了一下，扁了扁嘴，“我……没有。”
“谁没有？”夏恩挑了挑眉，继续在笑，“而且，刚才我还听到，某人说我是个骗子？”
“可我好好完成了这些约定吧？”
“还是说，某人觉得见到我还不够，还要来些更刺激的事情？”
“我记得，当时某人好像还答应我说……”
“别说了。”少女被灰污盖住的脸蛋泛起了酡红，声音低低，“大家都还在这里。”
“好呀，那我们就回到安全的地方，私密的地方再说。”夏恩依然在微笑。
“另外，艾琳。”他抬起头，注视着少女的眸子，“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少女用力呼出一口气，在李维的帮助下，将剩下的杂物一并起开，将孩子们，还有夏恩都一起拉了上来。
“还没有发现吗？”夏恩的笑容几乎融暖了花火，“你看，你现在说话，是不是可以不再受那些限制，可以自由自在了？”
少女终于一怔。
她慌乱地捂住了嘴，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抬起头，对向了夏恩的目光。
那目光如天穹般澄澈，如大海般广阔。
恰似他们初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