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雪
最终三人一步三作揖，灰溜溜的出了巷子，一个子儿也没收。
谢麒眯眼看着，慢慢收回目光，收敛杀意。
扫视了一下四周，院子外偷摸摸看的人，立刻躲闪了回去。
看了看凄惨的母女二人，谢麒叹了口气，说道：“家里还有药，先治伤吧！”
“好！”
女人脸上仍残留着惊魂未定之色，紧紧抱着女儿不撒手。
万幸的是，小女孩磕破的只是皮外伤，被老李头包扎了之后，慢慢睡了过去。
女人这才擦干泪眼，朝着谢麒磕头。
感激道：“谢谢大侠，谢谢老爷……”
谢麒朝老李头使了个眼色，他连忙把女人扶起来，安慰道：“好了好了，李家娘子，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好说歹说，李娘子才站起来，依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说道：“谢谢老爷，我以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
谢麒安慰道：“这些以后再说，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
女人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破了，露出大片大片雪白。
她连忙告罪一声，小跑进屋内，换了一套浆洗的有些发白的翠色荷花袄裙。
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看着瘦弱憔悴，但比起巷子里大多形容黑瘦丑陋的妇女来说，耐看不少。
难怪青虹帮的三人会起歹心。
接下来，老李头从家里端来一碗米汤，拿来几个馒头。
在谢麒二人的注视下，女人略不好意思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吃了。
谢麒也从她口中知道了她家的情况。
她名叫董莲，女儿宁雪是她和前夫所生。
不过要说她前夫也是倒霉，女儿才刚两岁的时候，他被官府征召去服役。
在修被大雨冲塌的城墙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成了寡妇，还带着个小拖油瓶，只能再嫁。
谁想，再嫁之人是个不学好的酒鬼，整日里醉的不省人事。
不仅常打骂她母女二人，还好去赌坊赌钱。
那酒鬼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全都撒在了赌坊里，真正的家徒四壁。
听董莲说，她那李姓醉鬼丈夫还想让她去卖身子，好挣些银两供他赌博吃酒。
老李头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嘴里直嘟囔道：“作孽啊，真是作孽！”
又安慰道：“听人说那酒鬼喝醉已经淹死了，以后你们不用再遭罪了。”
董莲便说边抹着眼泪，感激地不住点头。
“娘亲！”
小姑娘宁雪这时醒了过来，董莲忙把米汤端到她嘴边，一口一口地喂着。
见状，谢麒和老李头悄悄退出了院子。
第二天，谢麒按部就班的到了武馆，开始站桩。
他现在浮龙桩小成，开始站尖头桩，就是那种顶部削尖的木桩。
两脚脚尖点在尖头桩上，小半个时辰之后，脚心传出一阵阵疼痛。
谢麒平缓呼吸节奏，控制肌肉蠕动，尽量让两腿平稳如松。
练武场上的人少了一些，尤其许多熟面孔，都不见了踪影。
但也有许多新人入场。
尖头桩这边只有十余人，平头桩那里约莫有五六十人。
尖刀桩那里最少，只有六七人。
贺延方与冯江等人平日就在那里练习。
只有浮龙桩大成，达到举重若轻的境界，才敢站到尖刀桩阵上。
那里的人，都是入室弟子的后备人选，算是腾龙武馆的九品种子。
谢麒心无它物，一心修行，一天又很快过去了。
傍晚武馆闭馆之后，谢麒采买了些果蔬和肉类，打算给几个孩子改善一下伙食。
回到家里，发现董莲在他家忙前忙后，正帮老李头打扫院子、清洗衣物。
另一边她女儿与燕妮、三禄两个小孩绕着桂花树跑来跑去，玩的正欢快。
滕武拄着拐杖，正牵引着于群在院子里散步。
“呀！”
看谢麒推门进来，董莲立刻慌忙站起，拘谨的站在一旁。
老李头笑着解释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董莲过来帮忙了，也就是一副碗筷的事。”
家里现在不愁吃穿，谢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老李头，董莲就要上前帮忙清洗，谢麒叫住了她。
淡淡地警告了一句，“以后这个院子里的任何事情，都不准跟外面任何人说，知道吗？”
在所有人都饿肚子的环境，就你一家有吃有喝，别人难免眼红。
谢麒怕的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一老四少出什么状况。
女人的嘴往往不严，谢麒认为很有必要警告对方一句。
董莲忙不迭点头应道：“老爷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任何人说！”
“嗯！”
谢麒点点头。
燕妮和三禄两个已经跑了过来，围着他团团转。
这俩豆丁每天如此。
谢麒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瓜，看向前面怯生生的小女孩。
“过来！”
谢麒向她招手。
小女孩小脸被冷风冻的发白，刚刚又玩闹一通，脸蛋点缀了些许血色，看着白里透红。
她看谢麒有点陌生，不敢上前。
董莲在旁边忙道：“囡囡，老爷叫你呢，快过去！”
燕妮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把她拉到谢麒面前，说道：“别害怕，哥哥可好了！”
小女孩声音弱弱的叫了声：“哥哥好！”
“哎！”
谢麒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
“告诉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宁雪！”
“宁雪啊，来！”
谢麒把她抱起来，“看，这是什么？”
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滑出一块麻糖来。
“呀！”
小女孩脸上绽放笑容，欢欣的伸手接过来。
“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燕妮扒着谢麒，蹦蹦跳跳的，伸着小手跟谢麒索要。
“都有都有！”
谢麒又从身上掏出几块，分给几个小豆丁。
燕妮含着麻糖，左侧腮帮子鼓起，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不住说道：“好甜呀！”
灶房里，老李头和董莲忙碌着，把谢麒买来的菜摘洗干净，锅里炖着香喷喷的牛肉，烟雾顺着烟囱飘到天上。
“看！下雪了！”
滕武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到他掌心，冰冰凉凉。
谢麒抬起头，只见茫茫天际无数白色的雪花飘落。
巷子中开始渐渐亮起灯火，有人出来家门，观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内城豪门广厦之家，族人围聚在暖烘烘的暖阁内，仆人依次端上各种珍馐美酒。
城外瑟缩在窝棚之中的许多流民，心中开始愁苦该怎么渡过这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