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儿行
“我要不起？”
看着余浪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王林不由冷笑道：“不知所谓！”
作为学校的老油子，他太清楚联邦对诗词类作品的管控尺度了。
在正常情况下，拥有大规模杀伤力的功法，确实是属于管制功法，一旦违法修炼，也确实是法律所不容的。
可诗词类作品，只是有机会衍生出这些功法罢了，这中间还是差了一层的。
再说了，诗词就算能引动天地气机降临，也不一定当场就能让人突破。
更何况，他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练气期的修仙者，他觉得余浪就算写了一首类似的诗词，他也扛得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余浪居然没在现场作诗？
“你这是要去……”
看着余浪走出办公室，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怕了。
可紧接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瞬间勃然变色，“你敢！”
可这个时候，余浪都已经走出去了，哪里还会听他的。
他连忙追了出去，然后发现，余浪果然往那个地方去了。
……
“他居然去那里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看着余浪前进的方向，现场众人，都不由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在这个世界，自从进入联邦时代后，虽然文道不兴，但因为文道体系对仙道体系的影响力还在，所以，像学校这种地方，对文道还是相当重视的。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而其中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像学校这种地方，都会像以前的那些名楼古刹一样，专门设一处地方，以供来往的名士、诗人、高官之类的留下墨宝。
而在松山二中，自然也有类似的地方。
比如，在学校图书馆那边，就设立了十余面白墙。
虽然，整个学校建校都快近百年了，也没什么有名的诗人在这些墙壁上留下作品。
但这个地方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大家还真没想到，余浪居然会想着把诗题到这种地方？
“这一下，有人要倒霉喽！”
先就不提余浪的诗写得怎么样了，他只要敢把诗写上去，那就肯定有人要吃挂落了。
他们这群老师，平时对王林这位前辈虽然也挺尊重的。
可能看到这位倒霉，大家也不愿意错过。
毕竟，大家本质上，也是竞争关系。
想到这里，众人也连忙跟了上来。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赶到后，周围已经有一些学生也赶到了。
很明显，是周妍妍去班里宣传的。
虽然明知道让这些学生围观，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本着乐子人不嫌事大……
哦，不对，这是周末的晚自习，我们也不好管嘛……
再说了，让学生见识一下诗人作诗也是好事，于是，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听之任之了……
……
“男儿行？”
看到余浪在墙壁上写下的三个字，王林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要以诗明志么？”
他这一会儿，其实也想明白了。
在他看来，余浪这首诗就算很强，他的处境，也未必就会坏到哪里去了。
毕竟，作为一名在教育界深耕了二十年的老油子，他可是知道不少内幕的。
比如，有很多文士，最终都被逼着签下各种不平等合约，然后被炼制成老爷爷系统。
他怀疑，要是余浪再写一首《述剑》那种水平的诗，都不用他出手，恐怕就有人会忍不住跳出来了。
而要是对方写的不行，那他就更不用担心了。
所以，他这一会儿最应该担心的，反而是余浪在诗壁上题诗，会不会让他在校长那里吃挂落。
可他转念一想，这其实也没什么。
一面墙壁而已，大不了到时再把墙壁铲掉……
哦，不对，是可以把这十几面墙壁一起推倒重建……
这个工程量可大可小，校长应该会满意的。
所以这一波优势在我，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输。
因为这种心态，他这一会儿，自然也没有阻止余浪。
而就在这时，余浪已经写下了这首诗的开篇。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
“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
“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
“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敌酋头，渴饮罗刹血……”
“这诗……”
看着这个开头，王林不由哂然笑道：“果然一般。”
虽然，他能看出，对方似乎是想用这首诗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他更能看出，这诗也就一首打油诗的程度，又能改变什么呢？
果然，接下来的诗句，也差不多是类似的水准。
“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
“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想到这里，他往四周一看，然后就发现，周围一群人也都不由跟着摇了摇头。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是啊，这诗虽然也算是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不错而已。”
“就是，不过这也算是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吧……”
众人不由摇头，特别是，在诗的后面，余浪还用了几个不伦不类的典故。
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原先的这首诗中，作者用了许多典故。
比如东京城内舞钢刀，刀刀尽染倭奴血。
又比如立班超志，守苏武节，歌武穆词，做易水别……
在这个世界，因为许多历史，甚至整个世界的版图，都跟原来的世界对不上，余浪也只能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些典故补上罢了。
其意境嘛，自然又差了一截。
因此，在众人看来，他这首诗，实在算不上出彩。
而看到这一幕，王林更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有点遗憾，余浪没有作出《述剑》那种水平的诗。
但这首诗的质量不佳，也让他避免了很多麻烦。
他甚至还有心思琢磨起接下来的打算。
“要不回头就让他签一份神魂抵押合同？”
“不行，太便宜他了，最少还得再签一份劳务中介合同，等把他炼成老爷爷系统后，工资由我来发……”
他想着想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现场讨论的声音，突然越来越小了。
甚至，还有人小声的念了起来。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
“君不见，”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
“嘶……”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王林整个人都不由颤栗了起来，甚至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发现，这首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水平确实不算高。
甚至都不一定能引动天地气机降临。
可这首诗，所蕴含的杀气，实在是太浓烈了。
虽然，这种杀气，并不能提高这首诗的文道境界。
但这种杀气，却让他在冥冥之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特别是，当这首诗来到最后的阶段，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他要干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无论怎么想，他又想不明白这种预感出自哪里。
直到，余浪将全诗写完，在后面题了一句。
“乙巳年初，受吾师王林教导，有感，做此诗！”
王林当即就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
“竖子敢尔！”
他瞬间明白之前的不安来自何处了。
自己之前说余浪那首诗是违禁诗，主要就是那首诗带有杀伐之气。
而现在，对方却写了一首杀伐气更盛的诗。
而且还说是在自己的教导下出来的？
“这特么的，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可面对他的怒火，余浪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因为，他能感觉到，随着这一遭，自己的文道境界，果然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而那层若有若无的，一直在阻碍自己的桎梏，也已经悄然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