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深藏祸心（六）
终南内战的那二十多年，虽说生灵涂炭的大规模战役并不常有，但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纷乱，还是硬生生地打空了快两代人，哪怕最终是由终南君主取得了胜利，但皇权却已经不由得变得衰弱起来。
世间的权力是熵，在总量上它只会渐增渐乱，不存在真正的衰落。皇权旁落，宗教势力便会吞噬它凋零出的熵，从而大大崛起。
凭借着战前就有的崇高位置，宗教势力得以成为北暮王和终南君主双方除开领土外，最渴望争取的东西，也成为了战乱中唯一的庇护所，让无数流离失所的民众投靠。新任教皇团上台后更是疯狂地啃食内战双方洒落的血肉，势力一时嚣张无比。
终南皇权宗教司就在是战后，朝廷想要不动声色地削弱宗教势力的背景下建立的机构。
简单地来说就是，朝廷通过分裂教皇团，进而扩大宗教派别之分，从而诞生诞生出的依附于皇权的弱势一派，在终南君主的扶持下，与原教旨主义互争话语权。
原教旨主义有恐怖的永罚之徒来操纵、来规范信仰的纯正，皇权依附派则有终南皇权宗教司与之抗衡，为了达成各自的垄断地位明明无所不用其极，却又要注重面子和影响，谁都不想演化成新的内战。
“既然是需要我为官家做事，那你的开价嘛……”
维泽笑得很是奸诈，两头通吃，两头都赚的事他最喜欢了，他相信只有碟中谍这种事，才是赚中赚的生意。于是几秒钟前的紧张氛围全然消散，他又动用那奸诈的眼神开始盘算。
而科舒威则表现出价钱什么的，压根无所谓的态度，就差明着说让维泽放心狮子大张口了。
“嗯，我的开价。”
“呵呵，为官家做事可麻烦啊，你还得再加点官家的筹码。”
“前辈是想要赦免协议？”
“那正是，既然同为官家做事，我也算是在赎罪，也理应获得赦免协议，如何？”
科舒威故意露出这事不好办的表情，低低沉吟。
“说实话，前辈的情报早在登上宫宇号前我们就调查清楚了，罪行很重，身为狩海猎人却为了钱财杀害一整船的人，啧啧。”
维泽眼神阴沉了下去。
“真不愧是前辈啊，在发家致富这件事上，都远比我有魄力！”
一声衷心称赞又让他的眼神复了原来的狡诈模样，尽管被调查了底朝天让他很是惊讶不安，但眼前这位百拓既然说得出这种话，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同流合污的感觉很受用。
“那是自然，你个后生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老夫我闯荡冰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比魄力是比不过我的！”
“也好在情报上写得很清楚，您的通缉令是由原教旨教廷发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由我们终南皇权宗教司来宣布撤销通缉了吧，只要前辈有功的话。”
听罢，维泽爽朗而笑，似是认可了对方的出价，但内心却在阴险谋划着自己的算盘。
“这才对嘛，现在直说吧，你们盯上云图这群人事干甚，又需要老夫我做什么事！”
“这群人来历可不简单，他们隶属于云图帝国一个神秘的军方组织——玄门，来此是为了探寻传说中的神渊与山，这可是涉及到了……”
维泽敏锐地捕捉到了极为关键的一个词，当即打断了科舒威。
“慢着！神渊与山？后生，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皇权宗教司的人自然也知道，这群自称玄门的云图人更是知道，不然前辈觉得他们为何要在这风暴鸣潮中冒死航行？总不能是为了从海里捞几条鱼，扒点战利品吧？”
“神渊与山……神渊与山……”
心中连连默念着，维泽的贪婪本性竟然头一回地有些被恐惧压抑住，萌生出逃走的想法。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很快，眼前加上百拓的那份，接近一千万的报酬让他的贪婪再度暴涨。
“神渊与山算什么！指不定老夫我能从那里薅点宝藏出来大卖！”他于心中想着。
眼见维泽些许呆滞的老脸上，又重现出招牌性的贪婪狡诈，而且还比之前更甚，科舒威便咧开嘴无声嘲笑。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家伙贪婪无度又自诩为狐狸，觉得自己能在恶狼环伺下狡猾游走。他口中说着想要赦免协议，愿为官家做事，也不过是佯装出的借口，装个样子将骗科舒威手中的那一份报酬而已。
不过够了，科舒威要的就是他装个样子，毕竟拉拢别人也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怎么，前辈是有些怕了？”
“你说什么呢！我会怕？有钱拿我怕什么！你接着说！”
“真有魄力啊前辈，需要您帮忙的事很简单，官家希望神渊与山真的存在，可以借这群云图人之手找到，但它不能被他们玷污。”
科舒威伸手向怀中摸索，掏出被藏起的简陋囊袋。
“所以等我们最终找到通向神渊与山的入口后，请您休息一下，将引路的任务交给我，我会视情况把那些执行科的人带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再……”
他抹了抹脖子，那股骇人的杀气如实体萦绕，维泽光看着这个动作都肉眼可见心悸。
“提前说好，他们可不好对付，老夫我是不会出手的。”
“没事，我自己来，无须前辈您劳烦。”
“嗯……”维泽沉眉想了一会，然后看向科舒威手中的囊袋：“那这个是什么，也是给我的报酬？”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囊袋里面的东西很贵重，希望您能替我妥善保管，不要磕着碰着。”
维泽接过囊袋，感受着其中物品的轮廓，一脸好奇地打开。
“就一瓶血？”
“这可是万象蜃楼的血啊，之前它和龙蜥领主交战的时候，我侥幸才收集到的。前辈您也知道我不像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猎获，但有了这个那就不同了，等回了终南群岛……”
“好好好！不必再多说，我定为你好好保管！”
维泽心中大喜，根本不想再听对方说下去，满心只想将这瓶来自万象蜃楼的血揣进怀中，再借口丢失，进而占为己有，成为他引以为豪的猎获！
“可千万别让瓶子开了口，这血液很特殊，汽化消失的很快。”
听着科舒威的叮嘱，维泽一边不耐烦地点头，一边咽下口水，盯着血瓶的眼睛在发亮。
“妈的发了！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猎获挂在脖子上，一准会让我荣获海神之矛的称号，到时候还有谁敢瞧不起老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