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六畜兴旺

每当过年贴春联时，有不识字的人总是自嘲说：“只要别把牛栏上的贴到屋门上就行了。”我最喜欢贴春联了，我喜欢读春联上那些寓意美好的话。比如“福旺财旺运气旺”、“家和人和万事和”、“幸福人家”、“春满人间”、“天增岁月人增寿”、“财源广进”、“恭贺新春”、“四季平安”……而牛栏，也就是猪圈门上，横批贴的永远是“六畜兴旺”。

虽然叫牛栏，但是我们家并不养牛，牛栏里养的是猪，不养猪了，就养一两只羊，没有羊了，就在牛栏里养几只鸡。牛栏只是一个叫法，村里人都那么叫，那时候的牛栏也兼做厕所。春节之后，还没到正月十五，有的人家就开始把牛栏里的粪一锨一锨顺着牛栏靠街墙上的小口扔出墙外，然后用车子把粪推到田间。再之后，等天气稍微暖和了，要耕地了，就先把粪再一锨一锨洒在地里，犁地时土壤和粪肥混合，这样土壤就有肥力了，庄稼作物和果瓜蔬菜才能长得好。

有时候也往土壤中撒化肥，我也帮着洒。每当我把脸对着化肥袋子取化肥时，那股子刺激味儿就直呛我鼻子和熏我的眼睛，太难受了。撒化肥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我还把一粒化肥粒子弄进了眼睛里……就是帮着洒农家肥时，有一次，一不小心，我还把一点点粪土弄进自己眼睛里了……那时候洗头都是用洗衣膏，我的头皮大概就是因此变糟糕的吧。当然，也跟从小就在田间干农活有关系，风吹日晒的，皮肤好不到哪里去，头皮也受影响。怪不得我皮肤又黑又痒又粗糙又油腻呢！

那时候，我们小学是早晨先早早上一节课，然后再回家吃早饭，再去上学。回家后，我先在院子里的柴火炉子上点着柴禾煮一锅猪食，然后喂猪，然后烧水做饭。其实每次喂猪，我都害怕控制不了那些猪，因为我毕竟是个小孩子，害怕猪乱跑。猪食槽子旁是个狗窝，那条黑狗是个看家狗，猪吃啥它吃啥，人吃剩的给它吃，没什么特殊待遇。等吃完早饭后，我锁上屋门和大门去上学。

有一次，我锁上大门，刚要走时，发现胡同里有一个陌生人鬼鬼祟祟很可疑，我怕他是小偷，就先不走，等那个人走了我再去上学。那个年月，村里小偷太多了，偷庄稼的，撬开锁或者翻墙而入偷东西的，总之不太安宁。我一个小孩子在田里看西瓜地，居然没被人偷走，也真是个奇迹！可能老天爷看我一个小孩子独自守在田间，觉着我太懂事，又很怜悯我，所以暗中保护我吧。

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就业和打工的机会多，那时候还不流行外出打工，就是想找活干，也没地儿找。所以，种庄稼和养牲口，就成了主要的收入来源。我们家里有几头猪、几只羊、几只鸡鸭鹅，还有一条看家狗和一只猫，猫是用来捉老鼠的。

春联年年变，但是祝福的意思没有变。有一年我家牛栏门上的春联，上联贴着：猪马牛羊壮，下联贴着：鸡鸭鹅兔肥，横批：六畜兴旺。

春联，饱含着对新的一年的愿望祈求和美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