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立场的抉择
“我本就不想当什么太子！
天天帮着处理政务，一点玩的时间都没有，累都累死了！
真不知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争的！
要不是为了娶你，我是真对它一点想法都没有！
所以等我娶了你，我就跟父皇说，我要禅位！”
郑长荣这话又是惹得白小妍觉得他幼稚得不行！
“那是你说禅位就能禅位的？！
只要镇北军的军权在我白家人手里，除非你把我先休了，否则这事儿就由不得你！”
“那你白家就不能把军权交出去么？！”
郑长荣本只是话赶话之间的一句无心之言，但不成想却惹得白小妍顿时不悦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襟骂道：
“郑长荣！
我父亲一生戎马，靠着在战场上与胡人的拼杀才带出来了镇北军，没有我父亲，就根本不会有镇北军这支雄师！
而且我白家人连同我那些义兄，个个都对圣上忠心耿耿，誓死保卫皇室，守卫边疆！别说是异心了，就连私心都没有半点！
可凭什么你们皇家人需要我们为你们效力的时候，就把我们当牛做马，不需要了便说踹就踹？！
你们这和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有什么分别？！”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而已，我没有去想那么多别的……”
郑长荣见白小妍真动了气，这才意识到错误地赶紧解释起来。
“你若真想娶我，那就多给我用点脑子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真正配上太子之位！而不是尽想着靠我来帮衬！
你若没有这份觉悟，就趁早打消娶我的念头！”
白小妍倒不是真想嫁给郑长荣才说出如此鞭策他的话，她只是觉得除去了郑长清，若真不得不嫁一个皇子，那她便只能将就着选郑长荣，至少郑长荣是真心喜欢她的，但前提还得是郑长荣有能力一争娶她的资格才行！否则她想将就嫁他都不可能！
说白了，郑长荣确实就是白小妍备下的一条后路，尤其是她现下和郑长清决裂，又实在看不上郑长铮，若她最后不能自由选择和除了皇子以外的人成亲，不能自由选择这辈子成不成亲，不能自由选择什么时候成亲的话，那她就只能是促成自己和郑长荣的婚事了。
“小妍！我向你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加倍用心！加倍努力！让父皇和你觉得我是真的配得上太子之位！
然后风风光光地迎娶你！保护你！也保护白家！
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抢走白家的镇北军军权！”
郑长荣举手信誓旦旦对白小妍做出了这番承诺，但白小妍却没有多往心里去，毕竟漂亮话谁都会说，她还是得看到郑长荣的实际行动才行。
“行了行了！
光说不练都是假把式！
我们说回正事！”
白小妍说着就搬了搬凳子，与郑长荣挨得更近些，方便小声交流。
“我们在叶下村遇到的那个老爷爷，其实是叶下村的村长。
我前日与他交谈时发现，叶下村竟不在汛期危险撤离区的范畴之内，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在户部的账本上看到过，叶下村是在兴修水利的规划之内的，账面上也有水利款的划拨。
可村长却跟我说，他连一个勘探河堤的人都没见到过，就更别提兴修水利了！
所以我猜测，赈灾款的贪墨手法应该是和水利款的情况一样，前面的交接流程和账面都没有问题，而是在具体使用过程中做了手脚！
这是最容易的办法！
需要收买的人除了本地官员，最多也就是下面的账房，曝光的风险小，改一改账目用途也就是写几个字的时间！
这里又山高皇帝远，只要他们控制好贪墨的量，控制住舆情，让底下的百姓不至于因为灾情饿死，再把控好关口，不让人进皇城去诉苦告状，那么就不会让皇都里的人发现端倪！
你记不记得我曾被皇城外的一群山匪绑架过？那些山匪原本也是受了水灾的灾民，我就曾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地官员在灾后不仅没有帮助他们重建房屋，还照例收缴粮钱，逼得他们只能落草为寇，跑到皇城外来当山匪，一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二是为了报复朝廷！
所以我想，他们这样贪墨朝廷的赈灾款和水利款已经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这贪墨的总数额只怕是难以想象的大！”
白小妍越说越神情凝重，郑长荣身为衣食无忧的皇子，虽然对银钱多少没什么概念，但却也跟着愁眉不展，只不过他的担忧是在于，白小妍把事情说得这样严重，若他的大皇兄真参与其中，那这罪责定是只大不小了！
那届时他还怎么保他的皇兄？怎么替他求情？怎么给他的母后交代才好？
“……小妍，你真的觉得此事是大皇兄主使么？”
郑长荣憋了良久，最后仍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这个问题。
“郑长荣！我说你是扶不起的阿斗，真是半点没冤枉你！
你大皇兄是不是主使从来就不是重点，把祸害百姓的大商蛀虫抓出来才是重中之重！
若我们查到最后发现，这幕后主使不是你大皇兄，而是你的外公、舅舅，甚至是你的母后，那你也得为了大商的百姓公事公办，你知道么？！
否则你怎么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怎么配得上做那万人之上的天子，受万民拥护？！”
白小妍又是恨铁不成钢地斥骂起郑长荣来。
“可就算他们有再大的错，他们也是与我血浓于水的亲人啊！难道做天子就非得冷血无情，大义灭亲么？就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戴罪立功，改过自新，补上这些贪墨的钱款么？！”
郑长荣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从小就那么听他母后和皇兄的话，完全信赖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所以如今纵然他也渐渐发现了他们有错，他也实在是狠不下心去大义灭亲！反而是总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他们去弥补错误！
“郑长荣！你说这句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就因为他们贪墨了水利款，没能真正修起水利，而失去了性命？！
你能补上这些贪墨款，可你能补上那些鲜活的生命吗？！你能让那些被大水冲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一家重聚吗？！
命没了就是没了，是你再怎么补偿也补偿不了的！
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贪墨，那些生命就不会白丢！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失去自己的父母，不会有那么多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
他们所受的这些伤痛，是你不管用多少钱都再弥补不了的！
既弥补不了这些已经失去的生命，那么那些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小妍义愤填膺地为丛文那些在洪水里失去生命的人而抱不平，郑长荣无可反驳，只是用挣扎的眼神地注视着白小妍沉默。
“郑长荣，人这辈子需要做很多的选择，这些选择中有大有小，小事上就算选错了也无所谓，可在大是大非上，我希望你的选择至少能无愧你自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聊后面的计划！”
白小妍说罢就起身离开了郑长荣的房间，毕竟如果郑长荣不选择跟她站在一个立场，那她就不能冒险把自己的查案计划告诉给他。
“嘭！”
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后，郑长荣无力地低沉下头去，他此刻很安静，内心却波涛汹涌着，在维护至亲和伸张正义这两个立场间摇摆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