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

“张经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们销售一部也不能闲着，提前跟之前经销商联络一下感情，必要时可以到人家那里拜访一下，兜售咱们的新方针。

车间正在生产，一旦款子到了，营业执照办下来，就可能收钱发货了！”

“明白，赵厂考虑的周全，我马上去安排！”

张海涛出去后，赵响又将返聘的销售二部原经理罗立刚叫进来，交代了相同的事，罗立刚欣然领命而出。

因为水泥厂有两条10万吨生产线，有些部门也随之划分为两块，比如生产一部二部，销售一部二部，还有1号食堂2号食堂，1号宿舍区2号宿舍区等；而技术品质，人事财务等涉及全厂的部门，就没有划分成两块了。

生产经理和销售经理上面没有设副总经理；而是由韩斌这个厂长，直接对所有经理发号施令。

在赵响新的组织架构中，设立两个副总经理，分管生产和销售；但暂时不安排人选，目的是空在那里，让有事业心或者说有野心者觊觎，从而形成管理人员之间的良性竞争---说专业一点，就叫作鲶鱼效应。

另外，一些明显带有旧时代特征的职称也改了，比如主任，组长，技术员，品检员等；一律改成主管，班长，技术工程师，品控工程师；连销售部的销售员也改为销售工程师。

资历确实浅一些的，可以在前面加上助理两字。比如助理技术工程师，助理销售工程师等；资历深一点的，在前面加资深两字。比如资深品控工程师，资深销售工程师等等。

这样才显得高大上嘛。

名片一拿出了，自然能唬住一些人。

正如后来某些企业，将研发人员称为科学家，动不动声称公司拥有多少科学家，还什么首席科学家之类的。

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但确实能唬住大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毕竟任何时代，能一眼看透事物本质的人并不多。

……

在办公室想东想西，琢磨到十一点半，赵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步履轻快的下楼，开着新买的吉普车，出了厂。

路经镇小学，他又刻意放慢车速，慢慢驰过。

此行并不为专门看叶梅一回，目的地是镇中学。

除了宝岛的款子，他还惦记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那就是赵晓梅距离中考只有不到一周时间了。

中考虽不如高考那般关键，但也非常重要。

先在街上一家餐馆买了一份黄豆炖猪蹄，一大碗米饭，便开车来到镇中学门口。

自从吉普车买回来后，赵响为给小妹加强营养，周一至周六中午，都会亲自送一次饭菜。

十几分钟后，下课铃声响了，镇上的走读生三五成群的结伴而出；不一会儿，便看见赵晓梅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哥，你这样搞，我压力好大的啊。”看着赵响手里的饭菜，赵晓梅忍不住说。

“大啥，哥现在是堂堂一厂负责人，这点饭菜钱还是有的。”赵响笑道，递上饭菜。

“天天吃这么好，到时考不上重点高中，会让人看笑话的。”

“原来是这个压力啊，小妹，不要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包袱，轻装上阵，尽力发挥；还是那句话，即使考不上县重点高中，只要不泄气，肯努力，普高一样也能出大学生！”赵响鼓励道。

赵晓梅嗯了声，又端着饭菜上了吉普车。

赵响看在眼里，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小妹担心其他同学看见了会嫉妒，说闲话。

作为一名外来插班生，一切行为举止都得小心翼翼的。

“哥，听爸说工厂现在遇到了麻烦，你也要放宽心；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赵晓梅吃完饭，轻声说了句，低头向学校走去。

赵响笑了笑，看见她走进了教室，才上了吉普；先在街上把碗筷还给餐馆，然后打道回工厂。

走到半路，他突然心血来潮，拐弯驰进镇服装厂侧面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直开，行了大约三四里路，来到郊外一座大型水库边。

江汉平原乃古云梦泽故地，水库湖泊众多；就京川县就有大大小小水库十几座，鄂省号称千湖之省可不是盖的。

这座水库兴建于1963年，供镇上居民吃水，为周边一些村提供灌溉，担负着抗旱排涝的重任。

曾几何时，这条宽大厚实的堤坝上，赵响和叶梅无数次牵手走过；留下过二人指点风物，畅谈理想和人生的美丽风景。

“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

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

这样的心情，这样的路，我们一起走过。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天荒，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就算一切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喔……”

叶梅作为镇上的一枝花，父母都在机关单位工作，吃商品粮，家境优渥，是镇上多少未婚男青年的梦中情人，追求者甚多。

叶梅眼界也高，但最后却被一个外地来的，只是代课老师的农村小伙泡到手；不得不说，当年的赵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交往四年，二人感情愈炽，除了最后那道男女大防没有突破，其它的都做过了。

其间的疯狂与甜蜜自是不消说的。

分手后，赵响为此懊恼好久，或许自己当初不该太老实，不该将那份初次看的太过神圣，相约要留在洞房花烛夜，否则结局可能完全不一样。

成为叶家事实上的女婿，叶父叶母凭借自己的关系网，很大机会帮他转正成公办老师的。

唉……赵响独自一人沿着堤坝漫走，回忆着前尘往事，过往种种，不时发出叹息。

但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男人，偶尔伤春悲秋可以，但不能成为人生的主旋律。

何况，现在正有一道不可预知的坎摆在面前。

距周慧婷许诺的最迟到款时间已经过去一周，如果事情真有变，自己岂不从全县大红人，一举成为超级大笑话么。

一个多月来，自己为重振水泥厂所做的一切，岂不付之东流了。

坐在堤坝上，点上一颗软中华，望着浩浩水面，像个强迫症患者似的努力回忆与金氏夫妇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琢磨可能的疏忽；同时，也在冥思苦想万一情况有变，如何采取挽救对策。

奶奶的，搞水泥厂老子志在必得。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

天庭流云，不知不觉间，水面起了风，不一会儿便泛起了点点水花。

天空开始落雨了。

天地微变间，沉思已久的赵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先前没有考虑到的方案浮上心头。

嘴角也随之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他迅速起了身，拍拍屁股，快步走向吉普车。

而这次，他没有回工厂，而是在邮政所给工厂相关负责人打了电话，在街上买了副鱼竿，然后开车驰过街道，直朝罗家村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