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善假于物

在牢里待了两天，诸葛亮一直很平静。诸葛亮自己是明白人。给自己定罪，看起来容易，其实比较难。

通敌罪很重。如果是通曹操，这回肯定死定了。但通的是孙权，如今曹操势大，是最大威胁。和孙权反倒应该亲善。诸葛亮在荆州已经算是名人了。修江堤，虽然出了岔子，但大岔不岔。刘表如果够聪明，甚至应该褒奖。毕竟绝大部分洪水没有过堤。不奖反杀，说不过去。再不够意思，也不该到这份上。若是硬以逆臣之子罪上加罪。这个逆臣与刘表之间的事，其实也有争议。假如当年刘表够狠，敢出兵，可能是个好结果。毕竟朝廷不可能因为一个豫章郡，就把刘表怎么样。反倒是刘表缩手缩脚，失去了扩张机会。结果现在天下形势已定。刘表落后挨打，那是必然。刘表维持局面已经不易。不太可能乱定罪，乱杀人，否则人心变化，吃亏的，还是刘表。

果然这天黄承彦来探监了。而且还跟着一员武将。诸葛亮眼皮跳了跳，感觉有戏。本就一直靠墙，临着栅栏边，静坐，等的就是这种救星。因此身子动都不用动，故作轻松。

就算黄承彦来了，也只是抬抬眼，不说话。先求救，气势就弱了。诸葛亮正欠着黄承彦一大笔钱。怎么着，也该是黄承彦主动出手来救，才合情合理。否则钱就白损失了。

黄承彦有些吃惊，但还是给介绍了来人：“此人乃是我小舅蔡瑁将军。这次多亏他为你辩护几句。”

诸葛亮说：“多谢蔡将军援手。大恩不言谢。”但是身体没动。

黄承彦又说：“蔡将军很想听听你对军国大事的见解。”

诸葛亮点点头，说：“请蔡将军发问。”

蔡瑁上前一步，问：“我荆州若是想胜曹操，有何方略？”

诸葛亮眼皮狂跳，想了想，说：“蔡将军，你是问对人了。若是早些年来问，这事简单。”

蔡瑁追问：“为何？”

诸葛亮说：“若是曹操尚未一统北方，荆州兵多将广，联合北方豪强，以救驾之名，合击曹操。或是趁曹操与人大战，趁虚而进。要胜不难。”

蔡瑁想了想，再问：“当下该如何？”

诸葛亮也想了想，说：“也有法子。虽然北强南弱，北方骑兵利于平原作战，突进猛烈。而中原地带，曹操已兵马雄厚，强盛无比。但是，纵然敌人在中央强大，其两翼尤可包抄。可以大纵深，大迂回。分左右两路攻曹操。”

蔡瑁问：“愿闻其详，请细说。”

诸葛亮看了看蔡瑁，只能继续解释：“左路，为陆路，经川蜀益州，出汉中，攻略长安。右路，为水路，经沿海诸地，向北攻击。纵然陆战吃亏，可海战靠船，这是南方强项，一样能攻城略地。只要两路包抄成功，然后收拢夹击。曹操腹背受敌，一定大为难受。总之扬长避短，不要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尽量消耗曹操有生力量。只要曹操虚弱，战线漫长，总有空档可钻。最后曹操稍有松懈，就是各个击破，满盘皆输。”

蔡瑁陷入沉思。

诸葛亮也不再多说。

黄承彦更加不说什么。

终于蔡瑁开口了：“这很难实现，首先就得和江东联手。”

黄承彦问：“假如只是左路出击，胜算几何？”

诸葛亮说：“那就不太妙。”但是眼看两人神色不对。只好又说：“就看为将者的水平了。如果战法高超，能积小胜成大胜，不断消耗曹操实力。直至占据关内，雄视中原，汉室可复。”诸葛亮才不会说，那就是我方战线漫长，互相消耗，难竟全功，很可能徒劳无获。

蔡瑁眼光一亮，问：“有何高超战法？”

诸葛亮说：“君子性非异，善假于物也。有水，可水攻。有火，可火攻。总之就是借物借力杀伤敌军，达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目的。”

蔡瑁想了又想，告辞走了。